“离开的时候……莫不是咱们说了些湛炎枫的坏话,被他听去了?老家伙年纪大,耳朵却这般好使?”许承锦以拳抵着下颌,兀自喃喃细语着,突然拽着元戈就蹲了下去,元戈被他拉得踉跄,就见许承锦指指悬崖那处,悄声说道,“嘘——还真来了,活见鬼了!元戈,你说坠崖的事情,他到底参与了没,又参与了几分?”
元戈顺着许承锦所指的方向看去。
今夜月色甚好,从他们这边的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看到几乎无遮无拦的悬崖之上,一人静静背手而立,应是湛炎枫没错。虽然彼时解释地头头是道仿若运筹帷幄的,但此刻真的看到这人出现在悬崖之上,饶是元戈也有些吃惊,讷讷盯了半晌,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她从未像此刻一般,觉得心脏沉沉地往下坠,竟是一路坠不到底似的。
彼时槿素嘶声力竭的控诉,像是最恶毒的预告与宣言——这座山上她视为亲族长辈的人,又可曾有几人真心待她?他们觊觎她的密室、期待她的死期,他们站在她的坟冢之前并无半分哀思,只有未曾出口的欲言又止。
她的死到底是意外还是棋局,若是棋局又是何人执棋,她不知道,亦不敢猜。
元戈看着山崖之上对着她的坟冢垂首的男人一言不发,宋闻渊却抬手将她拽了起来,“放心吧,他那里是看不到咱们的,动静小些走过去看看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其实我一直不大明白他大费周章做那些事是为什么,虹岚开醉欢楼若只为敛财,完全不需要与槿素联手,只安安心心开她的醉欢楼,每年就是一笔不菲的收入……安全可靠,还不引人注目,何必铤而走险去做违法犯罪的事情?”
“何况,据我所知,虹岚与槿素虽都是出自知玄山,但其实各有各的目的,槿素想用秘术复活元岐,虹岚为其提供香料与部分被绑姑娘的信息。作为交换,槿素向虹岚提供逍遥酒。也就是说,可能卖逍遥酒才是虹岚、也就是湛炎枫的最终目的,醉欢楼只是障眼法。”
三人走得步履轻缓,唯有许少爷自始至终都微微佝偻着背,颇有几分做贼心虚的模样。
闻言还用折扇掩了唇,压着声悄悄地问,“那毒酒若不是为了敛财……莫不是为了控制朝中官员?不不不,他们应该不会有这么大野心吧?可若非如此,为何千里迢迢来最危险的盛京?江南多富商,去江南开这醉欢楼不是更不易被察觉?”
声音压得很低,纵然并肩而行,也只能勉强听个囫囵。
宋闻渊皱了皱眉头,没好气地轻嗤,“你这是作甚?生怕风太大,把你的话都给吹悬崖上去了?好好走!仔细摔了还要找人伺候你,届时还要抬你下山……”
宋闻渊是知道怎么气人的,许承锦觉得这厮长了这么一张嘴还能活到今天,最初是因为武功高,如今是因为盛京民风朴实……他没好气地一偏头一抬下颌,大步流星地朝着悬崖那边去,“还不赶紧的!就你们这速度,上去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元戈你的棺材板都得被人给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