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王帐后,龙羽缓缓醒来,十三年前的梦魇再次侵袭他的脑海,挥之不去。
“军主,您醒了。”
破邑走上前,担忧地望着龙羽。王帐外站满了北凛军,任何人不得靠近。
龙羽还未从悲伤中回过神来,目光呆滞地望着王帐的顶部。“大军,撤回来了吗?”
“大军已全部回到营地驻扎,随时待命。”
“回北境吧。”龙羽双眼无神,只说了这一句便闭上了眼睛。
他已经厌倦了这里。
“是。”破邑领命,退出军帐,开始指挥北境大军有序撤离。
所有人退出王帐后,龙羽喃喃自语:“母亲……我真的累了。”
大巫山之战已落下帷幕,命巫族在世间消失。但正如渊老所言,只要生灵不绝,命巫族便永远不会真正消失。
溪鱼入海,是归宿却非结局。
御阴御阳已带着帝心返回帝都。帝子修为被废,双腿残疾,他们身为护卫,必然难逃一劫,但他们必须回去面对,否则受罚的将是他们的家族。
帝心的母族是仅次于白家的苍家,此事帝族不会善罢甘休,苍家更不会。
龙羽清醒后,来到巫山山顶,落日的余晖洒在他的脸上,泛起一抹落寞的光辉。他看着渐渐撤退的北境大军,无人知晓他心中所想。
白溟心走到龙羽身后,背负双手,望着已归于寂寥的巫山。
“帝都不会放过你的,你打算如何?”
龙羽并未因白溟心的话而动容,神色平静,望着即将消失的霞光。
“在你提起龙诺的那一刻,我所做的一切便不再是冲动。我做的每件事,在决定去做时,就已准备好承担后果。”
白溟心侧目看向龙羽的侧脸,“我不明白,为什么你做的每件事都如此决绝,为什么你能考虑到所有人,却唯独从未考虑过自己。”
“因为我曾生活在荒神岛。你不理解,是因为你从未在那里生活过。”
龙羽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了一段看似莫名其妙的话。
但白溟心听懂了。
荒神岛是龙羽一生中最美好的回忆,也是他生命中唯一的光明。
见过到极致的光明,便无法忍受黑暗,相比之下,生死反而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白溟心看向龙羽,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他收回目光,站到龙羽身旁,一同望向天边。
良久,白溟心肃穆说道:“我也要回帝都了。帝都有人不会放过你,你要……早作准备。”
龙羽收回目光,看向白溟心的侧脸,认真地说道:“若到那时,你能帮我照顾阿诺吗?”
白溟心转过头,对上龙羽的目光,看着龙羽的面容,明明只是个十八岁的少年,却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成熟与稳重,甚至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现实感。
“为什么会相信我。”白溟心问道。
“因为我相信,直到此刻还能提醒我小心的人,一定是值得托付的人。”
白溟心沉默了,良久后叹了口气,露出一丝苦笑:“命运真是奇妙。想起我们在宁王宫的第一次见面,你还像防贼一样防着我,如今却肯将你最珍贵的妹妹托付给我。”
突然,白溟心话锋一转:“但我不会答应你。就像你不了解我一样,你也不了解你的妹妹。你以为她需要的是照顾吗?她需要的,只是你这个哥哥。”
“如果你真的了解我,就该知道,我亲手杀死了我的父亲,而且是用刀一寸一寸割下了他的头。”白溟心的神情骤然变得狠厉,再无一丝笑意。
白溟心的父亲是白家的少族长,而他的母亲不过是一名低贱的奴隶。他是父亲一时兴起的产物,一个不被承认的野种。
他跟着母亲沿街乞讨了四年,直到四岁那年的冬天,他亲眼目睹母亲被奸污致死。
他永远记得那天,帝都的石板冰冷刺骨,母亲的脸上满是痛苦与绝望。
也是那个夜晚,他觉醒了白溟神力,耀眼的白色火焰照亮了整个帝都。
当紫金车架停在白溟心面前时,那四个奸污他母亲的人已被白色火焰烧成飞灰。一位穿着尊贵的老人从车架上走下,将他抱回了白家。
全族的资源开始向他倾斜,而他在十五岁那年突破道境。成就道境的第一天,白溟心杀了他的父亲,而家族默许了这一切。
“我知道。”龙羽平静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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