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君集靴底碾过龟符上的突厥狼纹,"陛下要的是皇子们手足和睦的假象。"
他说着忽然指向东南方,那里升起三盏血红色孔明灯——正是金吾卫押解重犯回京的暗号。
更漏声里,朱雀门缓缓开启。
当苏培元带着洛州囚车驶入城门洞时,侯君集正在瓮城角楼擦拭陌刀。
月光掠过刀锋的瞬间,他瞥见囚车里那个粟特商人脖颈处的刺青——与吴王府地牢尸体上的黥印如出一辙。
春明门瓮城的阴影里,侯君集玄甲上的金螭纹在火把下忽明忽暗。
他掀开黑幔马车时,牛筋绳捆着的粟特商人突然剧烈挣扎,脖颈处靺鞨刺青渗出血珠——正与三日前洛阳官道驿卒暴毙现场的黥印吻合。
"确是渤海郡的暗桩?"
侯君集指尖掠过囚犯腰间蹀躞带,金扣内侧的狼头纹让他瞳孔微缩。
当年征高昌时,这种突厥贵族的信物曾出现在叛军首领帐中。
苏培元呈上两枚带齿银铤,錾痕与太子遇刺案现场的凶器完全契合:"洛州刺史府的铸模已查封,这是最后两枚没来得及熔毁的。"
朱雀门方向忽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侯君集瞥见李义府青衫背影消失在平康坊转角。
这位监察御史的鱼袋上沾着洛阳牡丹花粉,腰间却挂着吴王府特制的错金香囊——半月前他"访友"的驿站,正是犯人口供里提到的秘密联络点。
"张寺丞倒是谨慎。"
侯君集摩挲着囚车铁栏上的血渍,想起大理寺少卿孙伏伽书房里那封未寄出的弹劾奏章。
苏培元佩刀突然轻颤,刀鞘上三道新添的砍痕,与周维尸体旁的断刃缺口严丝合缝。
子时梆子响过三声,侯君集解下兵符扔给亲卫:"送贺兰回府,走辅兴坊暗巷。"
他望着皇城方向渐亮的宫灯,忽然嗅到风里混着安息香——这是圣人夜间批阅奏章时独有的熏香,此刻却从囚犯褴褛的衣襟中飘散出来。
……
太极殿的九枝铜灯晃得人眼晕,李恪握着鎏金酒樽的指节发白。
方才他献上那尊嵌着于阗玉的弥勒金像时,分明听见屏风后传来声冷笑——太子案头那卷《道德真经》的青绢封面,与三日前楼观道掌教进宫时怀中所揣之物如出一辙。
"儿臣请建十龛千佛窟于龙门。"
李恪话音未落,长孙无忌的象牙笏板突然坠地。
这位司徒太师瞥见金佛莲座底部的"武德九年"铭文,那正是高祖敕建洛阳白马寺的年号。
李承乾抚平蟒袍褶皱的动作从容得像在掸灰:"儿臣已命少府监熔了吐蕃金佛,改铸太乙救苦天尊法相。"
他说着展开卷轴,楼观道掌教亲绘的宫观图样上,北斗七星方位竟与大明宫紫宸殿的飞檐重合。
李世民摩挲着腰间蹀躞带上的突厥玉扣,想起昨夜钦天监密报:太白经天,主东宫易位。
此刻殿角铜壶滴漏突然卡住,三颗金丸坠入刻着二十八宿的漏盘,恰应了《推背图》第四象的谶言。
"准奏。"
帝王二字落地时,魏徵猛然呛酒——这位谏臣瞧见太子袖口露出的半截青符,正是楼观道嫡传的北斗延生符。
而吴王腰间那块和田玉佩,分明雕着《妙法莲华经》的梵文偈语。
夜风穿殿而过,吹熄了李恪案前的莲灯。
暗影中他瞥见房玄龄正在绢帛上勾勒什么,那轮廓分明是洛阳龙门山的舆图。
更漏声再起时,侯君集的玄甲卫已悄然封锁了春明门——今日押解进京的粟特商人,怀里还揣着白马寺主持的亲笔度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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