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崇德殿的殿门大敞着,寒风顺着门缝往里头钻。
炭盆里的银丝炭烧得通红,却愣是压不住这腊月里的寒气。
李承乾裹着狐裘歪在软榻上,手边茶盏早已见底,案头还摞着半尺高的奏折。
"殿下,汉王到了。"
李茂猫着腰进来禀报,话音未落就见个紫袍玉带的青年跨过门槛。
李元昌那张与李承乾三分相似的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行至殿中才端正面容:"臣汉王元昌,见过太子殿下。"
"王叔快坐。"
李承乾撑着榻沿直起身,指节在案上叩了叩,"李茂,给汉王换盏热茶来。"
李元昌大剌剌往左首太师椅上一靠,眼睛瞟向案头空了的茶盏:"方才蒋王来过?臣在宫门口瞧见他的轿子了。"
"七弟前日刚回京。"
李承乾拢了拢狐裘,"安州那地方山高路远,今年述职倒是赶了个早。"他说着忽然想起前世李浑被构陷自尽的惨状,指尖不自觉掐进掌心。
炭火爆出个火星子,李元昌从袖中抖出卷轴:"臣今早泼墨作画,忽觉此景合该赠与殿下。"展开竟是幅《雪夜访戴图》,画中寒江孤舟上立着个蓑衣老翁,笔触洒脱得很。
李承乾抚掌而笑:"王叔这手丹青越发精进了,赶明儿让尚功局裱起来挂到......"
东宫崇德殿内炭火噼啪作响,李承乾接过画卷徐徐展开。宣纸上八骏踏雪嘶风,鬃毛飞扬处墨色淋漓,端的是神采飞扬。
"王叔这手鞍马图,便是阎立本见了也要叹服。"李承乾指尖抚过画中赤兔,"何不呈与父皇御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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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元昌捧着茶盏苦笑:"陛下眼里容不得沙子,上月还因陇州赋税之事申饬微臣。"他袖口金线绣的螭纹在炭火中忽明忽暗,"那穷乡僻壤要什么没什么,连个能谈诗论画的都寻不着。"
"孤倒有个主意。"李承乾拢了拢狐裘,"王叔若愿往江南......"
话音未落,殿外传来环佩叮当。李茂躬身禀报:"吴王殿下求见。"
珠帘掀起时带进几片雪花,李恪玄色蟒袍上还沾着未化的冰晶。他目光扫过案上画轴,唇角扬起恰到好处的弧度:"元昌王叔的墨宝越发精进了。"
三人围炉而坐,炭盆将影子投在描金屏风上。李承乾拨弄着鎏金手炉:"方才正与王叔说,这江南......"
李承乾猛然起身,狐裘滑落在地。
他瞥见李恪袖中半截密函,火漆印赫然是范阳卢氏家徽。
听到这话,李恪的表情立刻严肃起来。
三年前,他曾因被御史指责过度游猎而损毁农事,最终被撤去了安州都督之职。
“我在思考,每位宗亲担任地方官时都有分配到的田产。
我打算提议,或许可以让负责宗室事务的部门参与到对各位王爷亲自耕种这些田地的考核中来。正如父皇每年都要亲自前往先农坛种植象征性的‘一亩三分地’一样。
对于众位王爷来说,也许只需亲耕三亩左右便已足够。
这样做不仅能让他们更了解百姓生活中的艰难,处理事务时自然会更加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