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觉得蒋家的所有人,都那么过分。
所有人,都欺骗她一个,哪怕那么厌恶她的蒋音音,也能为蒋少琛守着这个秘密。
以前沈明枝听别人说,媳妇儿就是一个家庭的外人,她当时还没有确切的感受,也不屑这种说法,现在她亲身感受到了。
蒋家把这种关系,展现得淋漓尽致。
"我不清楚为什么音音没跟你说,但是我们没有威胁她隐瞒你,枝枝,难道我们相处那么久,在你心中,我们蒋家所有人,都那么卑劣?"蒋少琛红着眼睛问。
“我不想跟你吵了,我们继续吵下去,我说话只会越来越难听。我这人记恩,但是也很记仇。先前因为你们蒋家接纳我和孩子,我感恩你们,江卿打我一耳光,我也就忍了,你妹三番几次欺负我,我也忍了,但是现在我觉得很憋屈!”沈明枝声音大了几分。
“凭什么你们这么欺负我?!”她接着问。
蒋少琛看她眼眶泛红,低声道,“对不起,是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弄砸了,你要去告我们,也没关系。”
沈明枝没有回答,而是不想跟他多话,直接转身离开。
公交车来了,她随着人群挤上车。蒋少琛站在路边,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直到公交车消失在街角。
清晨,宝丽日化厂的职工宿舍是栋红砖砌的二层筒子楼,沈明枝的单间在走廊尽头。
十二平米的房间水泥地还泛着潮气,铁架床上铺着厂里发的军绿色被褥,窗框上糊的旧报纸。
沈明枝踩着吱呀作响的木楼梯上来时,正看见隔壁王大姐蹲在走廊煤炉前煮疙瘩汤,铝锅盖被蒸汽顶得噗噗跳。
"小沈搬来啦?"王大姐掀起围裙擦手,"要借火钳子不?墙角那蜂窝煤是新打的。"她打量着沈明枝手里印着牡丹花的搪瓷盆,突然压低声音:"听说你是蒋家的?怎么住咱这破地方?"
沈明枝勉强笑了笑,掏出钥匙开门,“虽然是蒋家搬来的,但跟你们一样。”
铁锁"咔嗒"一声弹开,霉味混着石灰粉的味道扑面而来。她把从百货大楼新买的铁皮暖水瓶搁在掉漆的五斗柜上,柜面摆着结婚时蒋少琛送的"红双喜"搪瓷缸。
当时看着好看,现在看着红双喜简直扎眼。
窗外传来"叮铃铃"的自行车铃响,沈明枝撩开洗得发白的蓝布窗帘,正看见蒋少琛跨着二八永久自行车停在厂门口。
他今天没穿工装,灰布中山装裹着宽阔的肩膀,车把手上挂着个网兜,隐约能瞧见里头的麦乳精和水果罐头。
沈明枝"唰"地拉紧窗帘,从帆布包里掏出账本。
这周她跟着孙厂长跑供销社,发现厂里生产的"白牡丹"雪花膏配方十年没换过,玻璃瓶上积灰的标签还是手写油印的。她打算把李安留下的广交会样品——上海产的珍珠霜铁盒拿给技术科参考。
这些都是厂子正在生产的,销量很差。
“沈同志!”宿舍的门忽然被推开。
沈明枝看向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