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府的前厅,一片死寂。
卢颂的命令,如同无形的冰霜,将空气中最后一丝流动的暖意都彻底冻结。
地上,那堆由龙泉青瓷化作的惨绿色碎片,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森然的寒光,映照着在场每一个勋贵那张煞白如纸的脸。
他们一个个低着头,没人敢再多说一个字。
然而,在这压抑的沉默之下,一股由不甘、怨怼与贪婪交织而成的暗流,却正在疯狂地涌动。
终于,还是安阳伯,第一个壮着胆子,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他与身旁的云安侯王景,不动声色地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脸上挤出了一个无比谦卑的,甚至带着几分讨好意味的笑容。
“司空大人……”
安阳伯搓了搓手,用一种商量的语气,小心翼翼地开口,“您……您说得都对。只是……”
“……比余瑾他们早前的价格还低一文……这……这是不是……降得太多了些?”
他的话,像一颗投入油锅的火星,瞬间便点燃了所有人的情绪。
“是啊,司空大人!”
翰林院大学士陈枫,也跟着捋着胡须,摇头晃脑地附和起来。
“眼下那些贱民已然开始怠工,春耕在即,眼看就要耽搁。依下官看,这粮食,只会越放越值钱。我等何必……何必在这个时候,自断臂膀,便宜了那群泥腿子?!”
“陈大学士说得对!”
“亏得太多了!我府上上下数百口人,这一个月的开销……”
刚刚还噤若寒蝉的众人,在安阳伯和陈枫的带领下,又一次,蠢蠢欲动起来。
他们不敢公然反抗卢颂的命令,却试图用这种“讨价还价”的方式,来为自己那早已被贪婪填满的钱袋,做最后的挣扎。
然而,他们预想中的“商议”,并没有发生。
卢颂静静地听完他们的这番话,那张本就阴沉的老脸上,最后一丝的耐心,也消失殆尽。
他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卢颂只是……发出一声极轻,充满了失望与鄙夷的……冷笑。
“呵呵……”
随即,他对着那个从始至终,都如同木雕一般,侍立在门边的总管家林福,随意地摆了摆手。
“林福。”
“送客。”
说完,他便不再看这群早已被贪婪冲昏了头脑的蠢货一眼,猛地一甩袍袖,径直转身,朝着那通往后堂的幽深门洞,大步走去。
只留下了一个,充满了怒其不争气息的背影。
……
卢颂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那片黑暗之中。
可他留下的那句“送客”,却像两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在场每一个勋贵的脸上!
整个前厅,再一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片刻之后,一股更加猛烈的,由羞辱与愤怒交织而成的火焰,轰然爆发!
“糊涂!”
第一个跳起来的,竟是一直沉默不语的紫宣侯周烨!
他指着依旧满脸不忿的云安侯王景和安阳伯, 带着几分忧郁的脸上,写满了恨铁不成钢的怒意。
“你们真是糊涂啊!司空大人这是在为我们寻一条活路!你们……你们竟还在计较那几两碎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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