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随员手中接过一份装订精美的多语言照会，"啪"地一声放在耶律华面前的案几上。声音在寂静的殿内格外刺耳。
"这是野蛮行径！"法兰西公使德拉瓦尔立刻补充道，"林宇纵容部下，在光天化日之下，袭击、杀害我国及多国守法商人与侨民！此等暴行，在文明世界闻所未闻！"
"简直是无法无天！"东洋国公使山田更是激动，几乎是指着耶律华的鼻子，"我大东洋帝国驻申城领事馆被暴徒焚毁！数千侨民遇害！此仇此恨，若不严惩元凶林宇，我帝国绝不罢休！"
清廷官员们被这气势汹汹的场面吓得大气不敢出。庆王低着头，不住地擦汗。徐世昌更是脸色发白，双手微微发抖。其他大臣纷纷低头，生怕对上那些洋人愤怒的目光。
小皇帝吓得往龙椅里缩了缩，下意识地看向耶律华。但摄政王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手指依然在扶手上轻轻敲击。
"诸位阁下，"耶律华终于开口，声音平静，"此事的确严重。朝廷定会彻查，给诸位一个交代。"
"交代？"包特纳冷笑一声，"摄政王殿下，恐怕不是一句交代就能了结的。请过目我们的照会。我们要求：第一，立即解除林宇的一切职务，将其逮捕归案；第二，赔偿各国损失，数额详列于照会中；第三......"
他的声音在殿内回荡，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敲打在这个摇摇欲坠的王朝上。
耶律华深吸一口气，脸上的阴沉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极其谦卑、甚至可以说谄媚的笑容。
"哎呀呀，"他连忙起身，对着包特纳等人连连拱手作揖，姿态放得极低，"各位公使息怒，息怒啊！本王代表大乾朝廷，对发生在申城的不幸事件，表示最深切的遗憾和万分的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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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语气中充满"愤慨"："林宇此贼，实在是太过分了！辜负朝廷信任，擅起边衅，屠戮友邦人士，罪不容诛！本王得知此事，已是怒不可遏！"
"来人！"他冲着殿门喊道，"还不快给各位公使大人看座！上好茶！"
几个小太监立刻搬来檀木椅，另有人端着精致的茶盏快步而来。
耶律华亲自为包特纳斟茶，脸上堆满笑容："各位公使大人远道而来，辛苦了。这是贡茶，请品尝。"
包特纳冷冷地看着他这番表演，并不为所动："摄政王殿下，我们不是来喝茶的。照会上的要求，不知殿下考虑得如何？"
"这个......"耶律华露出"为难"的表情，"各位公使明鉴，申城地处东南，林宇手握重兵，桀骜不驯。朝廷要将其捉拿归案，还需时日部署啊！"
他叹了口气："还请各位公使体谅一二，给朝廷一点时间。本王保证，定会尽快派员前往查办，务必将林宇绳之以法，给各国一个满意的交代！"
见几位公使脸色依然阴沉，他赶紧补充："至于赔偿之事，好商量，好商量！本王定当竭尽全力，满足各国要求！"
殿内的清廷官员们看着这一幕，有人暗暗摇头，有人低声叹气。这位实权摄政王，此刻却如同一个卑躬屈膝的商人，在外国使节面前毫无尊严可言。
但他们也明白，耶律华这番"苦心"，无非是在拖延时间。林宇的实力，已经不是朝廷能轻易动摇的了。这些漂亮话，不过是在为无可奈何的现实找个体面的台阶罢了。
小皇帝虽然年幼，却也感觉到了什么。他看着自己这位平日威严的皇叔，此刻却对着外人如此低声下气，心中不知作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