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的面上带着在秦颂亭看来,可以称之为讨好的笑。
他伸手,扣住了宋娴晚要倒茶的动作。
“不劳烦表妹了,我自己来。”
“我就在表哥眼皮子底下倒茶,还怕我下毒不成?”
宋娴晚的手被他摁住,动弹不得。
她扭头看他,却是被他夺走了茶壶。
“怕,我惜命。”
简短的四个字,让宋娴晚有些忍无可忍,在店家将饼子端上来时,她直接塞进他嘴里。
“表哥一路辛苦了,想必是饿了,快吃些东西吧。”
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滋味在里头。
宋娴晚觉得,自己再多听秦颂亭说一句话,就要忍不住将这一碗茶水扣在他头上了。
那饼子上似乎还有姑娘身上残留的兰香。
秦颂亭轻笑出声,伸手拿住那饼子。
原以为他会说她一句,却没想到他拿着那饼子,吃得津津有味。
这和宋娴晚认识的那些京城贵公子全然不同。
她在永宁侯府虽然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侯府往来也常常有人拜访。
这些人都是一身绫罗绸缎,身上也是各种金银玉石。
对吃食也是要求颇多,便是火候不对,都能让那些人说文章。
可秦颂亭,这人向来放浪形骸,名声也不好,却没有那些贵公子身上的陋习。
明明应该是人人避之不及的存在,为何却与传闻中完全不同?
真是一个矛盾无比的人。
宋娴晚的指尖还沾着芝麻粒,看着秦颂亭喉结滚动着咽下饼子,忽然觉得耳根发烫。
这动作未免太...她别开眼,指尖在帕子上狠狠蹭了蹭。
茶摊外忽起一阵凉风,卷着几缕梅香扑进来。
宋娴晚垂下的鬓发被吹得纷扬,发间银蝶步摇的翅膀簌簌颤动。
她抬手拢发时,秦颂亭捏着半块饼子的手顿了顿。
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茉莉香片在舌尖泛苦,留下满齿清香。
明明没有多说一句,多做一个动作,可秦颂亭就是觉得,她举手投足间,都在勾人。
刚要开口说话,宋娴晚就听到对面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
抬眼望去,对面两个大汉手中茶盏竟生生裂开一道细纹,琥珀色的茶汤在地上洇出深色水痕。
“他娘的狗官!”
“此处离京城不远,这话可不敢乱说。”
一人先开口,而后便是另一人制止他的话。
“他敢做还怕我说?咱们老百姓难道就要生生咽下这口气?”
怒气冲冲的大汉已经听不进去好友的劝阻。
另一人叹了口气:“姓秦的如今可是大理寺卿,又有那阉人罩着,我们不过是平头百姓,民哪里斗得过官?”
听到这里,宋娴晚看了一眼秦颂亭,狗官原来骂的是他啊。
但秦颂亭显然已经习以为常,听着他们这么说,都只是端着茶碗,慢条斯理地饮茶。
“我要是有一身好本事,我早就杀了他了,谁能想到,他爹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他倒是认贼作父……”
话音未落,远处飞来几粒干果,宋娴晚侧身躲避时,衣袖打翻了桌上茶碗。
她下意识去抽帕子。秦颂亭却已经甩了甩手,将那茶碗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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