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中州。
瑞王府。
帝琉璃的寝宫内,金碧辉煌,价值连城的凝神奇香,正从三足鎏金香炉中袅袅升起,却驱不散空气里凝滞的血腥气。
整块暖玉雕琢的巨床上,她悠悠转醒。
云锦被褥自肩头滑落,露出的肌肤欺霜赛雪,却毫无生气。
她缓缓坐起,乌黑长发如墨瀑垂至腰际。
那张美得惊心动魄的脸上,找不到一丝血色,白得像一张纸。
凤眸深处,两簇幽冷的火焰无声燃烧。
她下意识地抬手,抚向自己的后心脊骨。
那里肌肤完好如初,可内里却空了。
一种源自骨髓与神魂最深处的空洞感,混杂着被蝼蚁夺走一切的奇耻大辱,让她瞬间记起了一切!
“君……云......!”
她一字一顿,每个字音都像是淬了冰,从齿缝间生生挤出。
寝殿角落,一个鹅黄色宫裙的侍女端着水盆,早已候着,此刻听到动静,连忙迈着碎步靠近。
她低垂着头,脚步轻得像猫,生怕惊扰了这位随时会发作的主子。
帝琉璃并未看她,目光空洞地盯着前方的明黄纱帐,仿佛在看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没看。
寝宫内,死一般的寂静。
侍女战战兢兢地立在床边,冷汗顺着鬓角滑落,砸在砖上,啪嗒一声,微不可闻,却又惊心动魄。
她知道,公主越是这般平静,酝酿的风暴便越是骇人。
“手抖什么?”
许久,帝琉璃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像被砂纸磨过。
侍女身体一僵,手里的铜盆晃荡得更厉害了。
“过来。”
帝琉璃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喜怒。
侍女不敢违逆,只能哆哆嗦嗦地挪到床前。
帝琉璃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在侍女颤抖的手背上,冰凉的触感让侍女几乎尖叫出声。
“本公主是吃人的野兽还是邪修?竟让你如此畏惧?”
“你知不知道,本公主最见不得人发抖。”她轻笑一声,那笑声却让侍女亡魂皆冒:“再抖,这双手就剁了吧。”
侍女吓得魂飞魄散,用尽全身力气稳住身体,铜盆里的水面终于不再晃动。
“我父王,怎么说?”帝琉璃收回手,漫不经心地问。
侍女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王爷……王爷说……”她牙关打颤,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说。”
侍女闭上眼,像是奔赴刑场般,用极快的语速一股脑地全说了出来:
“王爷说,他不会动用皇室力量为您报仇!”
“还说,天骄争锋,技不如人,就要认!这是您修行路上的一段坎坷。”
“王爷……王爷甚至说,他对那个君凌轩……有几分欣赏!”
“最后……王爷已替您和正气宗定下百年之约,百年之内,您与君凌轩不得再私下寻仇!”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帝琉璃的心口。
寝宫内的空气,彻底凝固。
侍女跪在地上,抖如筛糠,几乎要背过气去。
然而,她预想中公主的雷霆震怒,并未到来。
咔嚓——
一声轻响。
床头那尊由极品灵玉雕琢而成的九尾狐摆件,是她十岁生辰时父王所赠,此刻悄无声息地化作了一捧齑粉。
“原来他叫君凌轩,真是个……好听的名字,你觉得呢?”
侍女不敢回话。
帝琉璃抬起头,脸上竟漾开一个浅浅的笑,甚至称得上温和。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是!奴婢告退!”
侍女如蒙大赦,连忙将盆放下,手脚并用地爬出了寝宫。
房门重重关上。
帝琉璃脸上的笑意,寸寸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燃烧到极致的,近乎癫狂的怨毒。
欣赏?
百年之约?
凭什么!
凭什么他夺了我的龙骨,破坏了我的气运道基,还要得我父王的欣赏?
凭什么要我忍受这百年的屈辱与空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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