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他就更纳闷儿了。
“大师姐是想让我变成一个跟她一样,几乎没有情绪波动的人吗?”
吱呀——
正想着,木门被一只枯槁的手轻轻推开。
一个身影逆着月光,蹒跚而入。
那是一个满头银丝,脊背佝偻的老妇人。
正是白天村长口中,那位战死沙场的陆道友的母亲。
她没有其他村民那种热切的好奇,浑浊的双眼只是静静地,直直地看着君凌轩。
她就那么看着,看了很久,很久。
久到君凌轩感觉周遭的空气都凝固了。
“您想问什么,就问吧。”君凌轩忍不住开口提醒。
终于,老妇人开口问道:“我的儿……他走的时候,疼吗?”
这个问题,听在君凌轩耳中,让他瞬间意识到,这场考验点的杀招来了。
告诉她真相?说他儿子被法宝炸成了漫天血肉,连完整的尸首都凑不齐,在极致的惊恐中灰飞烟灭?
那便合了大师姐的心意,是为“舍”。
或者,撒一个谎?
君凌轩收敛心神,脸上浮现出恰到好处的沉痛与追忆,结合着信中的记忆,开始编织一个温柔到极致的谎言。
“伯母,陆兄,是为救我而死。”
老妇人干枯的身子,猛地一颤。
君凌轩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在追忆一幕永生难忘的画面。
“当时,一个魔宗妖人绕后偷袭,法宝无声,我毫无察觉。”
“是陆兄,一把将我推开,用自己的胸膛,迎上了那致命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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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得很快,没有一丝痛苦。”
“他倒下前,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
“告诉我娘,我这辈子,没给咱正气村丢人,一步……都未曾后退过!”
当“一步都未曾后退过”这几个字落下。
老妇人那根紧绷了十几年,早已脆弱不堪的心弦,轰然断裂。
她那双眼睛里,积攒了半生的泪水,如山洪决堤,汹涌而出。
这无声的啜泣,比任何嚎啕大哭都更让人心碎。
君凌轩就那么静静地站着,任由这悲伤流淌。
许久,哭声渐止。
老妇人颤抖着,用满是褶皱的手背抹去泪痕。
她抬起头,再次看向君凌轩。
这一次,她眼底那深不见底的悲伤,仿佛被泪水冲刷掉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
她对着君凌轩,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谢谢。”
就在这一声谢谢落下的瞬间。
君凌轩眼前的世界,轰然崩碎!
村庄,老妇,月光,木屋……一切都化作了飞散的光点。
“三日清醒身,了却凡尘缘。”
“原来……这才是破局之法。”
“以人性之‘真’,破无情之‘假’。”
“我君凌轩的道,又岂是‘舍’之一字所能束缚?”
话音落下,君凌轩已然站在了那座倒悬的登仙长阶之上。
他抬头,目光如剑,直视着阶梯之外那道绝美的身影。
千映雪的眼眸中,清晰地倒映出一抹失望。
“在我看来,你,选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