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她的动作,秋霜顿时不知所措。
“您……身上这是怎么了?”
瞧见她身后的皮肤有些泛红,秋霜瞪大了眼睛。
姜知意忍着不适,让人将这衣裙仔细检查。
“先前去凤藻宫的时候,我还不觉得有什么。”
“可回宫的路上出了点汗后,我就觉得身上越发痒了。”
“这衣裙定是有问题!”
雨露大吃一惊,她和秋霜每日给自家主子更衣,今日也不例外。
可她们更衣的时候,一点问题也没有发现。
不过姜知意身上的红痕做不了假,雨露立刻请罪。
“都是奴婢失察,让您中了算计。”
姜知意摆摆手,“眼下不用说这些,不是料子有问题,就是染料出了差错。”
秋霜羞愧极了,“都怪奴婢觉得这衣裳好看,才让您今日穿上的。”
“这事不怪你们,肉眼看不出差错,才会让我中招。”姜知意脸色冷了下来。
“我记得跟这衣裳送来的,还有几件,都拿来让张太医看看。”
“谁算计我,我都要让她好看!”
雨露和白沁听了后,立刻就去库房翻找了。
颂夏凑近了,仔细看了看她身上的红痕,安慰道:“奴婢瞧着您脱了这衣裳后,倒是好多了。”
“幸好您发现得及时,用碧玉膏涂了后想必就无事了。”
姜知意点点头,让她服侍着穿了常服。
等她收拾妥当去到主殿时,张太医也到了。
多余的话姜知意也不说了,指着几件衣裙就让张太医去检查。
张太医看着这三件颜色各异的衣裙,一件一件仔细地接触。
等他看了好一会儿后,就看到姜知意有些难受得闭着眼。
张太医在脑海里思考了许久,试探地问:“您身上痒得厉害?”
姜知意点点头,皱眉道:“出了汗后,突然痒了起来。”
张太医见状上前给她把脉。
片刻后,张太医眼睛一亮,恍然大悟。
“这事的确有些复杂。若不是臣平日里除了医术外,还会看些别的杂书,怕是看不出您身子不适的原因。”
“怎么复杂?”姜知意道。
张太医让人将她今日穿过的衣裙拿了过来,指着上面的缂丝说道:“这衣裙的纹理不太对。”
“与正常缂丝相比,它更凸起些,没那么平缓。”
“臣看过《蚕书》,上面记载过璅丝时,若是在正常蚕茧中混入僵蚕,也就是得病的蚕茧,长期接触后会皮肤瘙痒。”
“而您接触的时间很短,所以微臣还怀疑这衣裙的染料也有问题,会加剧您的不适。”
姜知意沉下气来,“有办法查出是什么东西吗?”
张太医小声道:“微臣不敢妄下结论,还请您派人去太医院,将微臣所需的药物带来。”
姜知意点点头,招来万顺,让他听张太医的吩咐。
张太医说了几种药材后,万顺亲自去太医院取药。
自家主子许久没被人算计成这样了,他心里也是憋着一股气,就等着收拾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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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万顺回来后,张太医指使着秋霜将衣裙分成几块后,又分别放入加过不同药物的铜盆。
一刻钟后,张太医仔细地看着铜盆里的水。
等看清自己想要的东西后,他立刻惊喜出声。
“就是这个!”
姜知意快步上前,看向张太医面前的铜盆。
只见没过衣裙的水面上,浮现了蓝绿色的絮状物。
姜知意皱眉道:“这是什么?”
张太医将一块蓝色的块状物递给她看,“娘娘,这是胆矾。”
“因着这衣裙的染料加了毒狼草,明面上看不出什么,可用胆矾泡过后,水面就会出现这些絮状物。”
他这么说后,姜知意就明白了,这就是产生化学反应了。
“《类证本草》有载,毒狼遇铜化腐,若着于人身,严重会溃败腐烂。”
说话间,张太医指着殿里挂着的香包,面色十分难看。
“这时节,宫里多是艾草,您若是穿着这衣裙烧艾,只怕易得肺病!”
都说到这种程度了,姜知意也就知道这算计她的人,是打定主意要弄死她了。
张太医在宫里这么多年了,见识过的阴谋诡计也是数不胜数了,可眼前这样的方子他也是头回见。
先不说法子有多精妙了,就是真让人得逞了,昭妃不是丢了性命,就是毁了这身肌肤。
不可谓不狠毒!
害怕昭妃不信他,张太医着急地解释着,“前朝江南织厂的工匠,许多都是这些日子得了肺病。”
“开始怎么都查不出,后来仔细查看过后,才知道是织厂烧艾后,他们又摸过了僵蚕。”
“工匠的手是最珍贵的,可这群人不仅肺出了问题,手指还溃烂了。”
“就是因着这么严重,织厂才会发现僵蚕后就集中烧毁。”
姜知意点点头,就让秋霜给了张太医一个荷包。
张太医看着她凛冽的眸子,一句话都不敢多说了。
他是真的害怕了,他是真的没想到过去数年见识不到的东西,会在昭妃这里见识了个遍。
拿着自己该得的银子后,张太医飞快就出了颐华宫。
颐华宫里,姜知意看着面前的衣裙冷笑了起来。
这样双重手段下来,还真是看得起她啊!
秋霜气得眼睛通红,“到底是谁,烂透心肠了!”
“衣裳有问题,说明从最初的璅丝就想着怎么算计您了!”
雨露都气哭了,“若不是您身子娇嫩,早些发现不对,若是再穿得久些,可怎么是好啊?”
涂了张太医留下的药膏后,姜知意身上的痒意也消退了很多,心里的浮躁也不见了。
张太医查出三件衣裳都有问题,那就是说明很早之前,就有人想用这种法子对付她了。
江南织厂牵扯甚广,若是大张旗鼓地查只会得罪许多人。
便是祁景渊为她将前后的人都处置了,可江南产的绸缎大多珍贵异常。
因着她的事耽误了织厂,还不知道要被多少人记恨。
这还是她知道自己中了什么算计,若不是张太医找出了问题所在,她可真跌了个大跟头了。
姜知意脸上无波无澜,甚至面不改色地去了梳妆台。
可她自己心里清楚,心中的怒火烧得她五脏六腑都疼。
她这个人向来是睚眦必报的,人都算计到她身上了,她也该回敬了。
姜知意很清楚,宫里能想出这种法子的,寥寥无几。
“会稽顾氏果然名不虚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