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透拿捏人心,是义父训练她们时的每日必做的功课,现在她拿着从他那里学来的一切,来对付他。
她的心在战栗,毕竟她所做之事犹如悬崖边起舞,那暗中来探查的蟊贼,若是突然暴起抢走铁盒,杀了她同年年,那她根本就毫无还手之力。
她在赌。
赌一个例行的搜查不会来什么厉害的人物,他们自是不会知晓,那画上的人是谁,更是不会知晓高高在上的义父被人偷走了一方贴身携带着的蓝色帕子。
她赌赢了,那些人悄然的退了回去,将夜里发现的所有一切,全都一五一十的汇报了上去。
长安城开始下雨了,正如她的心中一般。
她知道在不远处的迷城,陈季元的一切都随着这场大雨冲刷而去。
他们都不知来处,不知归途。
可是他们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陈季元不应该就那么身不由己的死在迷城,而她也不应该就这般糜烂在白香楼里,成为红颜枯骨。他们还有年年。
义父不死,年年何谈新生。
她只恨自己知晓的关于那个人的一切,实在是太少了。
少到让她一切的谋划,都看上去是那么可笑至极。
蚍蜉撼树,已经是她的全部。
“年年若是陈季元的孩子,可以培养成新的细作。若是贵人的孩子,可以拿来当做筹码。可他若是白十三娘偷偷生下的,某个前朝余孽大人物的孩子呢?白十三娘就是故意让那个人这样认为的。”
周昭说着,语气十分的平静。
“年年不能在昨日送信的时候就送去陈家,因为他必须死,他若是过去会给陈家人招来杀身之祸。十三娘也不敢将他随便送走,因为她没有另外值得托付的人,谁知道送去旁的地方,那孩子会是怎样的命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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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将那个孩子托付给了我。”
周昭想着,那些人离开之后,白十三娘便知晓她一定会死,她早在陈季元去迷城之前,就做好了准备。
“她让陈季元在廷尉寺给留下亲手做的鞋,还有那步步高升的香包。又特意让陈家二老在我赶到案发现场之后再来抱孩子,其中一个目的,就是旧情。”
闵藏枝同苏长缨都没有说话,先前陈家二老的话,他们一个在明一个在暗,都听得一清二楚。
他们是当真对陈季元有感情,更是善良的好人,所以字字句句都是真情。
陈季元一定同白十三娘说过她,说过陈家人,说过廷尉寺里的同僚们。
“一方帕子而已,算什么了不得的证据?大部分甚至都没有办法辨认出来。可白十三娘知晓,我们左院有闵藏枝你这个香道高手,你兴许能循着这个香料,找到那个人。”
闵藏枝听着,心中顿时沉甸甸起来。
他抿了抿嘴唇,“我会试着将这香重新配出来,不过如今帕子的事情已经暴露了,那个人便是再傻也知道换香。”
“至于另外的目的,一来是将遗书当场交给我,我能够立即拿着同白花楼里的那一张做对比,这样便可以发现不同之处。二来,便是那个步步高升的香包。”
周昭说着,看向了陈季元遗书上的第四幅画,那画上孩子被蛇缠绕着,只露出了襁褓一角。
“你们有没有想过,在我赶到之前,明明那个绣娘曹琴,还有北军的兄弟们已经推开门发现了案发现场,但是他们都没有被蛇攻击。
而在我到来的时候,那长虫直接飞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