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冷眼瞅他的贾家管事们,陈知府的手抖了两下,到底道:“来人!王子朋重罪确凿,其府严加封锁,所有财物逐一登记造册,若有隐匿,定当重处!”
这就等同于抄家呀!
一群衙役马上兴奋起来。
不管怎样,抄家的人都能得点好处。
此时的人都讲究几代同堂,兄弟之间,只要有长辈在,基本都不会分家。
王子朋还有老娘在堂,自然也不曾分家。
得他看重的亲弟因为管着一些事,也早就被关进了府衙大牢。
唯有一个庶弟王子朝,因老娘不喜,他自己也不看重,一家子都只领一点月例过日子,反而任事没有。
但两个哥哥都被抓了,他的心也不安的很。
他姨娘曾经得宠,但姨娘去世的早,娶的妻子都只是普通人家的女儿。
如今……
“老爷,”其妻刘氏进书房时,愁容满面,“我把姨娘当年的首饰什么的,都让两个孩子带到庄子上了。”
“……也好!”
王子朝叹了一口气。
少时王家豪富。
姨娘曾得父亲盛宠,这些年,有时月例不凑巧时,他一家也靠姨娘留下的金银细软过日子。
“就是你也该跟着走才是。”
“……我不走!”
他们夫妻一直关着门自己过日子,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你不懂!”
王子朝叹了一口气,“嫡支那边,不说远水解不了近渴,就算能解,人家也不会出手。”
“是因为沈夫人吗?”
“不仅仅是因为她,还是因为罗刹国的使团和倭人的使团一起来。”
王子朝脸上有些复杂,“倭国是什么东西?自古以来都是我们的属国,但前朝的倭寇之乱教训太大,当今不得不防。”
不仅皇上在防,朝中的有识之士只怕都在防。
要不然,就陈知府那怂样……
“伊藤瑞那些人能在金陵站住脚,都是因为大哥王子朋。”
说到这里,他只觉满嘴苦涩,“不说贾家饶不了,就是皇上也饶不了。”
终于,他把思过来想过去的放妻书摸了出来,“这放妻书,今儿一早我就在府衙备过案了。”
什么?
刘氏简直不敢相信。
“幸好去的早。”
王子朝苦笑一声,“要不然,那边的书办大概都不会理我。倩娘,你要相信我,王家无事,我一定重新娶你,王家有事……,至少有你在,我和两个孩子不至于没了着落。”
此时,他万分庆幸,当年为给妻子挣面子,把父亲给姨娘的六十亩小庄子,都加在给妻子的聘礼里。
而岳家厚道,又加进妻子的嫁妆里。
“你……”
他正要再说什么,外面的喧闹哭喊声越发近了。
小丫环急冲进来,“老爷太太不好了,来了好多兵,说要抄家了。”
果然!
“快走!”
王子朝不敢耽搁,忙把他收拾出来的包袱,往妻子身上一挂,“从后门走。”
这一天,金陵王家的天真的塌了。
哪怕王子朋的大管家王安以死明志,想要担下所有,也一切都迟了。
当然也正是因为他死得快,王子朋做为嫌疑人,反而被押到大堂,受了三十大板。
这一次的三十大板,可是实打实的。
一辈子养尊处优的王老爷,几度昏厥,被拖回大牢的时候,连个郎中都请不来。
牢里一片哭声。
陈知府连夜具本上奏。
他以为可以了,可是,四月十八一早,史家、贾家、薛家的一些爷们,也一样被告了。
苦主带着状纸,带着证据……
陈知府的腿软了。
可他还没让人请贾珍,贾珍就自己来了。
“家法不逾国法!”
贾珍随意翻了翻他让人收集的证据,展颜一笑,“族规不越王章。陈大人,贾家的这几人就按规矩办吧!”
“……是!”
陈知府能说啥,老实干活呗!
于是自认在沈氏和贾珍的高压下,早被脱了层皮的贾家九老太爷也被押进了大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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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柠以为今天家里会很热闹,她准备了几十本大昭律和大诰,要送给那群哭哭啼啼的女眷,却没想,她在花厅里,等了又等,一个人没有。
让丫环去问门房,门房抹着汗过来回话,今儿真的没有人。
沈柠懵了。
忍不住都想问问冒汗的门房,你都干啥了。
但是看他这样怕,到底摆了摆手,让他下去了。
不来是吧?
没关系!
“晓东,多找些人,把这些书和大诰,按着房头,给我一家一家的送去。”
“是!”
晓东一手拎一摞,不知道为什么,出来的时候,忍不住想笑。
他们太太好像还不知道自己威名在外。
此时,心慌不安的贾家一众都要吓死了。
王家那样惨,他们……
想想荣国府的贾政,就知道沈氏是真的能狠下心。
她要干什么,天王老子也拦不住啊!
就在他们心慌慌的忙着分家,顺便转移财产的时候,送书的丫环终于到了。
哎呀,大昭律、大诰?
早就听说京城那边,贾家各房因沈氏几乎人手一本,他们……
之前没人重视,还耻笑荣国府没个立起来的。
但如今真是千恩万谢!
给了书,他们好好的,不犯国法家法,就没事了吧?
其实贾家好些人都不知道,沈柠早在心里吐槽贾家的男人,十个有八个,只会家里蹲、窝里横。
她一边在心里庆幸,金陵这边是王家处处拿强,一边又鄙视贾家的男人立不起来。
“祖母,前几天孙儿出去结交各方,倒是认识了几个人,感觉可以请进族学当先生。”
处理了该处理的,那接下来就是族学了。
蓉哥儿很会分忧,“而且,我们还可以跟扬州那边的金山学院联动,请他们每三年,轮派一个铁面无私的先生来总领。至于武先生也一样,由我们家派轮值的府卫,同样是三年一轮。”
这样,他们被买通放水的可能就小了很多。
不求成才,至少成人。
“……行吧!”
沈柠想了想,“这边族学的事,我就交给你了,有什么不好,我以后可是要问你的。”
“您只管问。”
蓉哥儿笑,“孙儿比您紧张呢,不求他们当孙儿的左膀右臂,孙儿也要担心他们是那拖后腿的。”
家族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他是宗子,未来的族长,连学堂里的族人都管不好,以后又谈何封侯拜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