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宁早已料到张道远会在青峰山设伏,此番大张旗鼓出兵,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他故意让民夫伪装成亲卫军,就是为了迷惑张道远的眼线,让他误以为十万大军真的要强攻金蛮城,从而将主力部队都吸引到青峰山。
而真正的镇北王亲卫军,昨夜趁着夜色,悄悄从镇东关另一侧的密道出发,绕开青峰山,朝着金蛮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周宁的目标,从来都不是金蛮城,而是他要迫使张道远回援金蛮城,伏击他带来的军队。
阳光越升越高,伪装成亲卫军的民夫队伍依旧在缓缓前进,朝着青峰山的陷阱一步步靠近。
帐外朔风卷着雪沫子拍打毡帘,发出呜呜的声响,如同鬼魅低语。
张道远背着手立在沙盘前,指尖摩挲着腰间的剑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案几上的烛火明明灭灭,映着他脸上沟壑纵横的焦虑——派出去的探子如同归巢的蜂鸟,每隔半个时辰便有消息传回,可内容却让他心头的疑云越积越厚。
“将军,镇北王周宁对亲卫军距此仍有八十里,按此速度,明日午时方能抵达青峰山!”又一名探子掀帘而入,雪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在地面砸出小小的湿痕。
张道远猛地转身,眸中寒光乍现:“八十里?昨日此时便已行至百里之外,为何今日竟慢了这般多?”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其他方向呢?有没有发现镇北王的伏兵?”
探子单膝跪地,语气笃定:“回将军,末将率人探查了东西南三面,除镇东关方向的亲卫军主力外,其余各处皆是静悄悄的,连牧民的炊烟都少见,并无任何异样。”
张道远的目光扫向身旁伫立的副将王虎,此人膀大腰圆,脸上一道刀疤从眉骨延伸至下颌,是军中有名的猛将。
“王虎,你怎么看?”他沉声道,“周宁此人才智过人,行军作战向来雷厉风行,如今却这般拖拖拉拉,仿佛生怕咱们不知道他要来攻城一般,这其中定有蹊跷。”
王虎挠了挠头,粗声粗气地说道:“将军,依末将看,这事儿或许没那么复杂!金蛮城守军不足五万,而周宁亲卫军足有十万之众,且皆是身经百战的精锐。他许是觉得胜券在握,故而掉以轻心,放慢脚步休整队伍,也好让弟兄们养精蓄锐,届时一举破城!”
“掉以轻心?”张道远嗤笑一声,摇了摇头,眼神中满是警惕,“你太小瞧周宁了。此人年纪轻轻便能分裂一方,又硬生生将凶悍的东蛮打得分崩离析,靠的绝非侥幸。他最擅长的便是声东击西、出其不意,当年东蛮皇帝金世博便是被他看似鲁莽的进军路线迷惑,最终抓到了大周,软禁至今,这是东蛮无法洗刷的耻辱。”
他走到沙盘前,拿起木杖指着镇东关的方向:“你想想,他明知金蛮城是东蛮国如今的帝都,却只派亲卫军一路前来,且行军速度如此诡异,这更像是在故意吸引我们的注意力。说不定,他早已派了精锐小分队,从其他隐秘路线绕后,目标根本不是金蛮城,而是咱们的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