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牧婉伸出玉指,轻轻擦拭掉溅落在脸颊上的一滴殷红血珠,那动作优雅而从容,却让所有人心中寒意更甚。她淡漠开口,声音恢复了些许平静,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剪清秋。”
一直侍立在旁的剪清秋娇躯一颤,强忍着内心的惶恐与悸动,几乎是屏住呼吸,颤声应答:“奴婢在!”
“传讯给江浩渺,”苏牧婉的目光投向遥远的边境方向,语气意味深长,“告诉他……”
“可以准备登顶榜首了。”
剪清秋闻言,呼吸猛地一滞,心脏像是漏跳了一拍!她瞬间明白了陛下这句话背后蕴含的深意,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恭敬领命:“是!奴婢遵旨!”
处理完这一切。
苏牧婉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仿佛要将心中的悲凉与愤怒一并呼出。她挺直了原本因疲惫而微弯的腰背,【天子剑】被她紧握在手,剑身嗡鸣。
她缓缓闭上了双眼。
下一刻,一股浩瀚、神圣而又威严的气息,开始从她体内苏醒、攀升!
——「神降」!
侍立一旁的盖无缺苍老的眼中精光一闪,瞬间心领神会,他猛地踏前一步,用尽全身力气,对着尚未完全退去的群臣厉声喝道:
“百官退避!速速离开金銮殿!!”
群臣早已被刚才的血腥场面和此刻弥漫的恐怖威压吓破了胆,闻言如蒙大赦,连滚爬带,仓皇逃离。
待到金銮殿内只剩下苏牧婉、盖无缺和惊魂未定的剪清秋三人。
盖无缺眼中闪过一抹决然,他从怀中取出一柄样式古朴的匕首,没有丝毫犹豫,对准自己的左胸心脏位置,狠狠刺入!
噗嗤!
鲜血飚射!
剧痛让盖无缺苍老的面容瞬间扭曲,但他却强忍着,对着苏牧婉的方向,艰难开口:
“陛下!老臣助您一臂之力!”
他的双眸陡然间变得一片猩红,如同燃烧的血焰,面容也随之狰狞可怖起来,仿佛有某种古老禁忌的力量在他体内苏醒!
——《天衍术》第七重!
——窃运!!
以百年寿元为代价!撬动国之根本!
盖无缺原本还算硬朗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衰老下去,皮肤失去光泽,皱纹加深,头发瞬间变得灰白枯槁。
与此同时,整个大乾王朝的气运,仿佛受到了无形力量的牵引,被强行撼动!化作一道道肉眼不可见的洪流,疯狂地朝着金銮殿内苏牧婉的身上汇聚、灌输!
这是以生命为引,强行借用国运,只为让苏牧婉在「神降」状态下,爆发出远超自身极限,甚至超越全盛时期的恐怖力量!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剪清秋刚刚用一枚特制的传讯符箓,将陛下的旨意传递出去,此刻正瞪大双眼,惊慌失措地望着眼前这超乎想象的一幕。
整座金銮殿都在剧烈摇晃,仿佛随时可能崩塌!无形的气运洪流汹涌澎湃,如同实质的海水倒灌而下,充斥着每一寸空间。、
剪清秋感觉自己就像是置身于狂涛骇浪中的一叶孤舟,渺小、无助,随时可能被这恐怖的力量撕碎!
而此刻的苏牧婉,沐浴在磅礴的气运金光之中,周身散发出圣洁威严的光辉,宛如九天谪仙临尘!那股威压,已经远远超出了仙道五品「天衢境」的范畴,浩瀚无边,镇压得整座帝京城都在微微摇晃颤抖!无数生灵匍匐在地,瑟瑟发抖,不知发生了何等变故!
…
…
与此同时。
皇宫深处,一间僻静雅致的别院内。
身着常服的苏昭烈,正悠闲地为精心培育的花草浇水。他忽然停下动作,放下手中的水壶,抬起头,深邃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宫墙,遥遥望向金銮殿的方向。
那里,正爆发出令他也感到些微心惊的力量波动。
“婉儿啊婉儿,你终究还是要选择违逆为父的意愿吗?”苏昭烈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笑意,低声喃喃自语,“这么多年了,你应该比谁都清楚,你阻止不了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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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直接在他识海深处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疏离与冰寒:
“父皇,这是朕……最后一次,如此称呼您。”
“您过去如何待朕,朕可以不在乎,可以忍耐。但是,您千不该万不该,利用帝君的安危来达成您的目的!更不该为此,损害我大乾王朝的根基与利益!”
苏昭烈闻言,先是一怔,随即哑然失笑。他转头看向身旁一直卑躬屈膝、如同影子的老太监林貂寺,笑容中带着几分自嘲,又带着几分智珠在握的从容:
“呵呵,听到了吗,林貂寺?她这是看穿了,看穿了朕欲借重暝之手除掉那小子,实则是为了重创大乾国运,逼她心力交瘁,最终不得不退位让贤。”
林貂寺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苍老的声音带着一丝担忧:“太上皇,您此举是否过于冒险?倘若帝君真的殒命漠北,陛下必遭重创,届时朝局动荡,大乾王朝恐怕会面临倾覆之危。”
苏昭烈负手身后,脸上的闲适笑容缓缓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峻的威严,属于昔日帝王的霸道气魄重新显露,身形虽不魁梧,却予人渊渟岳峙之感。
“那又如何?”
他的声音平淡,却蕴含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执念。
“只要我能借此契机,勘破瓶颈,登临那仙道绝巅!区区龙脉破碎,山河倾颓,又算得了什么?重塑龙脉,再造一个辉煌鼎盛的大乾盛世,不过在我一念之间!”
他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
“自从婉儿她娘离世之后,我就彻底想通了!枯守这冰冷的皇位,只会成为它的奴隶,变成束缚我追求大道的沉重枷锁!唯有挣脱!方能得大逍遥!方能一心一意,追寻那缥缈无上的仙道!”
林貂寺眼中闪过一丝更深的困惑,小心翼翼地追问:
“既如此,太上皇您又为何……执意要逼陛下退位呢?”
苏昭烈缓缓转过身,目光幽深,吐出了一句令林貂寺心头剧震的话:
“仙路已断,非人力可续。我当年留下的旧伤,沉疴日久,始终无法痊愈。唯有重新坐回那个位置,执掌整个王朝的气运与资源,才有那么一丝可能,为朕博得一线机机,找到继续前行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