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阴影里传来声冷笑。
陆川转头看见治保主任马三爷正在卷烟,报纸条在他枯树皮似的手指间簌簌作响。
“去年县里来的扶贫款,最后不都进了……”
烟丝突然撒了一地,马三爷剧烈咳嗽起来,咳得佝偻的脊背像张拉满的弓。
陆川解开领口两颗扣子,山风从破窗棂灌进来,带着股若有若无的硫磺味。
他抓起桌上的搪瓷缸子猛灌一口,凉透的苦丁茶混着铁锈味直冲脑门。
“上个月初七,有人看见三辆越野车从鹰嘴崖那边绕进来。”
他故意顿了顿,“车辙印里掺着朱砂。”
满屋子抽气声此起彼伏。
老赵的算盘珠子突然哗啦散了一地,王婶的红头文件飘到陆川脚边,他瞥见“矿产资源”四个字被红笔重重圈了起来。
“放你娘的狗屁!”
马三爷突然暴起,烟袋锅子砸在桌上火星四溅。
“老子在青山村活了六十年,后山有几块石头……”
陆川的搪瓷缸子重重磕在桌面上,震得煤油灯的火苗猛地一蹿。
他抄起墙角那杆老猎枪,枪托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刮擦声:“三爷,您家后院新砌的猪圈底下,埋着去年县里拨的二十吨水泥吧?”
马三爷卷烟的手指突然僵住,烟丝簌簌落在裤裆上。
王婶突然尖叫着跳起来,她坐的条凳底下不知何时爬出条青花蛇,正吐着信子往门外游。
“上个月初七夜里,您带着三个外乡人摸黑上了鹰嘴崖。”
陆川用枪管挑起王婶掉落的红头文件。
“扶贫办的车在盘山道翻了,偏偏丢的就是这份矿产勘探报告。”
文件右下角沾着暗褐色的朱砂,在煤油灯下泛着诡异的光。
张铁柱突然暴起,武装带铜扣撞在桌角的闷响中,他铁钳般的大手掐住马三爷的后颈:
“老东西!我弟弟在镇上挨的那顿打……”
迷彩服袖口随着动作上卷,露出蜈蚣状伤疤旁新鲜的针脚。
“铁柱!”
陆川一声断喝,枪管精准地卡进张铁柱肘关节。
“去把西屋第三个档案柜最底层的账本拿来。”
他说话时眼睛却盯着马三爷领口——银蝴蝶胸针的翅膀不知何时缺了一角。
老赵哆哆嗦嗦翻开泛黄的账本,突然怪叫一声。
夹层里掉出张泛红的照片,画面里马三爷正和个纹着豹头刺青的男人在越野车前握手,车胎花纹里还沾着鹰嘴崖特有的红黏土。
“豹哥让我给您带个话。”
被绑着的偷猎者突然阴恻恻开口。
“说好的三七分成……”
话音未落就被陆川用抹布塞住了嘴,抹布上还沾着后山特有的苦丁茶渣。
煤油灯的火苗在陆川眼底跳动,他反手用枪托抵住张铁柱的肘窝:“铁柱哥,你弟弟的仇要报,但得让法律来判。”
武装带铜扣当啷撞在桌角,张铁柱太阳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掐着马三爷后颈的手指却松了半分。
“放屁!”
马三爷突然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银蝴蝶胸针在煤油灯下折射出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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