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冷的吧唧了一下嘴之后,沙定洲便脸色狰狞的朝着战壕中的传讯兵们吩咐道,眉眼间的刀疤在日头的映射下竟像是一条在蠕动的细虫,让人不寒而栗。
在绝对的兵力优势面前,即便昆明城中的青壮们尽数参战也难以改写眼前这座城池"城破人亡"的下场。
"遵令!"表情残忍的传讯兵急匆匆而去。
作为世代生长于山林间的夷人,他们几乎生来便会骑射,更何况如今这昆明府城中的官兵们明摆着已是"黔驴技穷",他们就更加没有"知难而退"的道理。
今日,哪怕是用人命去堆,也要拿下这昆明府城。
...
...
"啊.."
乱作一团的昆明城楼上,又一名躲闪不及的官兵在痛苦的闷哼声倒在血泊中,一枚约莫三寸长的羽箭越过甲胄的缝隙,刺入这士卒的肺腑。
"快,补上位置!"
无需远处的校尉吩咐,便有那青壮主动上前将这痛不欲生的官兵搀扶拉走,而其原本空缺出来的位置也由另一名官兵填充。
在官兵前仆后继的壮烈气氛影响下,越来越多的青壮们适应了城楼上剑拔弩张的气氛,不再像最初那般畏手畏脚,只敢躲在城垛后盲目的投掷巨石滚木。
若是偶尔有阵线出现空缺,还有那曾在九边重镇服役的老卒主动捡起地上的弓弩反击,以免因为这一时的缺口,影响到整个战局。
角楼处,鲁钦和洪承畴的表情越来越凝重,这还不到一日的功夫,城中官兵的伤亡便超过了两成,另有几名参将游击被流矢射中,身上早已搀起了厚重的绷带,短时间内难以恢复战力。
城外狼兵的准备,实在是太充分了。
自打那回回炮出现之后,城头上的火炮便是没有停止过轰鸣,但依旧难以分担减少城楼上官兵的压力。
而且城外的狼兵似乎也从最初那悍不畏死的状态中醒转过来,不再前仆后继的夺城,而是躲在沟壑和掩体之后,利用精湛的射术不断杀伤着城头上的官兵和青壮。
是时候了。
似是心有灵犀,鲁钦和洪承畴同时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惨烈的笑容。
狼兵人多势众,仅靠这无休止的对射难以动摇其根基,必须要换个法子了。
"将狼兵放上来吧。"
"让儿郎们准备搏命吧。"
城楼地形狭窄,虽是不利于通行施展,但却能够最大程度的"扬长避短",靠着那明晃晃的长枪,缩短官兵与城外狼兵的战力。
不过正所谓有利便有弊。
在城头上生死相搏固然能够加快与狼兵厮杀的频率,但也容易将自身置入险境。
毕竟一旦任由狼兵在城楼上站稳脚跟,或者有官兵临阵脱逃,那余下的官兵们便会一触即溃,将这戒备森严的城楼拱手让人。
到了那时...
鲁钦和洪承畴没有再深想下去,但却皆从对方脸上瞧见了溢于言表的坚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