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杂的讨论声中,出身石柱宣慰司家族的马祥麟最先反应了过来,若有所思的朝着上首的秦邦屏追问道。
他好像知晓乌撒府的那些安氏族人去了哪里。
"军中无父子。"闻声,秦邦屏便是眉头一皱,随后在马祥麟以及其余军将有些愕然的注视下训斥道:"打仗的时候,称职务!"
"是,将主。"
面对着几乎看着自己长大的亲娘舅,如今已经官至京营副总兵的马祥麟自是没有半点脾气,认起错来毫不拖泥带水。
"本将心中有种预感,"没有在意无关轻重的"小插曲",秦邦屏凝神掠过帐中的每一名军将,沙哑的声音中充斥着溢于言表的凝重:"乌撒府的土兵,以及镇雄府和乌蒙府的狼兵,悉数藏身于东川府。"
哗!
如惊雷般的哗然声于营帐中炸响,还有些武将因为过于激动,不慎将身前桌案打翻,瞧上去很是狼狈。
乌撒府,乌蒙府,镇雄府的土兵尽皆集中在东川府?
那乌撒府土官安铨早已与朝廷撕破脸皮倒也罢了,难道这乌蒙府和镇雄府的土司也要和朝廷打擂了?
战机稍纵即逝,他们在这东川府耽搁的时间越多,音讯已经断绝十余日的昆明府便越危险!
"镇雄府和乌蒙府土司助纣为虐,就不怕日后受到朝廷清算吗?!"
许是意识到了局势的严峻,孙应元的脸色骤然难看起来,歇斯底里的咆哮声也是在营帐中炸响。
这些土司果然是蛇鼠一窝!
"孙将军,"轻叹了口气,秦邦屏声音苦涩的解释道:"镇雄府和乌蒙府的土司早就向巡抚衙门上了驰援昆明的奏表,至少表面上仍是朝廷的臣子。"
"至于这些土司表里不一,暗中派遣狼兵驰援东川府,也不过是咱们的一面之词罢了!"
"咱们有何证据?"
阳谋,赤裸裸的阳谋!
镇雄府和乌蒙府的土司们摆明了是两头押注。
假若昆明府沦陷,战火蔓延云贵川三省,乌蒙府和镇雄府的土司们便会立即率领族中剩余的狼兵,配合云南境内的狼兵,对他们这支"援军"形成包夹之势。
可若是昆明府转危为安,乌蒙府和镇雄府的土司也可靠着提前向朝廷"表忠心"逃过朝廷事后的"清算",届时即便朝廷知晓这些土司在暗中小动作不断,但碍于大局考虑,十有八九也会当做无事发生。
随着时间的流逝,乌蒙府和镇雄府的土司们早晚能够恢复元气,将损失的兵力补充回来,并继续占据这川南要塞,若是谋划得当,他们说不定还能凭借着"忠臣"的身份瓜分这东川禄氏的地盘和势力。
故此不管从哪个角度考虑,对于乌蒙府和镇雄府的土司而言,在朝廷和"叛军"两边同时下注,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不愧是傲立于时间长河之中的土司家族,这份存身立命的本事,当真是让人细思极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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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五年,镇雄府改土归流,设流官知府及四长官司,但因土司反叛于四年后恢复土司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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