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彼此相隔尚有些距离,但经验丰富的"三省总理"鲁钦及临时受命的右布政使洪承畴仍是瞬间便判断出了这些人的身份,脸上露出了凝重和憎恨的神色。
这些毫无人性的土司果然还是提前搜罗了"炮灰",想要借此动摇城中军民百姓的士气。
"鲁将军,怎么办?"
被诸多文武官员簇拥在中间的云南巡抚谢存仁虽是没有第一时间认清形势,但从鲁钦和洪承畴那难看的脸色中却也意识到了端倪所在,声音忍不住颤抖迟疑起来。
为官多年,他还是第一次经历此等场面。
"还请巡抚大人移驻角楼,以稳军心。"
尽管知晓谢存仁不至于做出"临阵脱逃"这等荒唐事,但为了稳妥起见,身材魁梧鲁钦仍是客气的下达了"逐客令",一双炯炯有神的眸子从始至终都未曾放在面色惨白的文官身上。
"本官省得。"
"此地便拜托鲁将军和洪大人了。"
闻声,云南巡抚谢存仁便是郑重其事的抱拳作揖,随后便强忍住内心的惊慌和不安,朝着不远处的角楼而去,以免因为自身分散了城头将士们的注意力。
见状,其余文官们也纷纷抱拳行礼,宛如如释重负一般,亦步亦趋的跟在谢存仁身后。
"洪大人?"
随着众人离去,城楼上的文官便只剩下了被天子临危受命的由布政使洪承畴,鲁钦也忍不住轻声询问道。
"慈不掌兵。"
似是听懂了鲁钦的言外之意,洪承畴面无表情的回应道,于心中默默估算着城外"流民"的距离。
他本就不是迂腐之辈,兼之当年曾亲身经历了土司围城的危险局面,对于眼下的状况颇为有些"从容不迫"的感觉。
闻听此话,鲁钦坚毅的脸庞上也是流露出一抹讶色,但却没有继续做声,只是死死盯着城外行动迟缓的流民以及被伪装掩饰过后的沟壑。
云南距离中枢足有数千里之遥,路途运输不便,兼之过去几年时间里辽东建奴动作频繁,故此军器局研制出来的火炮大多被分派至辽镇,仅有少许被分派到西南,装在成都府和贵阳府城之上。
眼下他唯一能够指望的,便是昆明城头上这些年久失修的"老古董",以及当年他从京师带到西南的火器。
"放!"
不知过了多久,戒备森严的昆明城头上突然响起了如惊雷般的怒吼声,经过层层选拔方才随同鲁钦至此的炮手们赶忙点燃眼前火炮的引线。
但不知是不是第一次经历此等场面,明明在平日里操练过无数次的步骤却难度倍增,不少炮手都因手抖而延误了战机,使得身后的校尉们怒吼不止。
瞧着眼前这乱作一片的炮手们,布政使洪承畴下意识想要说些什么,但当其余光瞧见身旁面无表情的鲁钦之后,却是将涌至喉咙的话语重新咽了回去。
看来这位经验丰富的武将,对于眼前这局面早有预料!
果不其然,随着火炮的轰鸣声在城头上炸响,洪承畴也瞧见了让他口干舌燥的一幕,原本因炮手紧张,延缓了发射时机的火炮精准无误的拦在"流民"的必经之路上,浓郁的黑色硝烟瞬间升腾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