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乔红莲长这么大第一回看到自己这个大伯娘如此生气的样子。
要知道陈慧娘的性子向来温柔贤惠,以往家里几次出事时,她都只是伤心难过,平时跟别人说话也是细声细气的,如此拍案斥责还是头一遭。
乔红莲没想到柔弱的大伯母生气时也是如此可怕,她心口堵得难受,却又忌惮陈慧娘手边的那把菜刀。
而且所有在场的乔家大房的人都怒目瞪视着她,大有她再乱说话就上前扇她嘴巴子的架势。
在她又惊又怒、不知该如何下台时,乔苒说话了。
“乔红莲,看来你是没把我上回的警告放在心里,这口牙齿是不想要了,还是舌头不想要了?”
“你、你想干啥?我、我又没说啥,你们一大群人欺负我一个小孩子,不要脸!”
留下这句话,被吓住的乔红莲狼狈地转身跑走,生怕慢了一步,那个傻子就会冲上来打自己。
乔苒嗤笑一声。
欺负她?不是她自个儿跑过来想欺负人吗?
她低头在地上找了找,脚尖一个用力,一块手指甲般大的小石子儿“嗖”地飞了出去,直接击打在乔红莲的膝盖窝里。
“啊!”
正羞愤地往自家那边跑去的乔红莲突然膝盖一弯,单膝跪了下去。
“咝!”
膝盖猛地磕在地上的坚强又尖锐的石子上,顿时青肿了一片,还流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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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红莲愤怒地回头找寻罪魁祸首,却见众人各自忙碌,根本不知道是谁打自己,只得一瘸一拐地回去了。
在乔老太的指挥下,乔家人连忙将板车上的粮食往马车上搬。
这里的难民太多了,这些粮食太显眼,藏在马车里安全一点。
至于孩子们,都被抱到了板车上,马车上只留下两个空位,由大着肚子的林桂珍坐着,剩下一个位置让乔老太、陈惠娘跟乔苒三人轮流着坐。
他们这一支逃荒队伍买到了粮,赶紧急匆匆地又从城门口的另一条路继续往前走。
逃荒路漫漫,他们如今走过的路才不过一半路程而已。
当天中午休息的时候,清水村人特意找了一块树荫比较浓密的树林,好准备分粮食。
乔二河他们买回来的十几袋粮食,分到几十户人家手里,每个人家只分了小半袋,人多钱多的人家也不过分了半袋。
虽然少,但是对于他们现在几乎已经完全空了的粮袋而言,好歹也能先顶一阵子了。
乔家一家人没有跟乡亲们分那十几袋,因为他们自家已经有三袋粮食了,还引得村里不少人羡慕。
离乔家人不远处的一棵苦楝树下,村里的赵寡妇正抱着三岁的儿子小牛崽默默垂泪。
她丈夫赵大山是个泥水匠,前年夏天帮人家建房子时,中了暑气从高高的院墙上摔了下来,抬回家没几日就去世了,留下她带着个幼小的孩子。
孤儿寡母的日子本就难过,偏又遇上了这灾荒年。
他们出来逃荒时带的那点儿米粮早就吃光了,这一路上都吃野菜草根,以及村里好心人偶尔接济一下。
然而这几日大家都没有粮吃了,她带着孩子到处挖野菜草根,自己舍不得吃留给孩子吃,三岁的孩子还是饿得皮包骨。
这次大家拿钱买粮,她掏出身上所有的钱,也只有几个铜板,连半斤米都买不了。
她几乎要绝望了,不知道这样忍饥挨饿的日子还要熬多久,不知道自己和孩子什么时候就会饿死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