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和超高规格的待遇弄得有些手足无措,脸颊微红,连忙摆手:“王董事长,这太破费了,真的不用,我们……”
“弟妹千万别跟我见外!”王东打断她,语气急切而真诚,“我仰慕陈将军已久,一直想着什么时候能有机会请陈将军吃顿便饭,哪怕只是聆听一二句教诲,都是莫大的福分。今天老天爷给了我这个机会,这客我是一定要请的!陈将军,您说呢?”他最后又将期待的目光投向陈军,带着小心翼翼的请示意味。
陈军看了看身旁有些窘迫的安然,又瞥了一眼包厢里神色各异的众人,略一沉吟,便对王东点了点头,简单道:“那就多谢王董美意了。”语气平静,却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定夺之力。
这简短的对话和互动,像一连串重锤,将旁边的同学们震得头晕目眩,魂飞天外。他们看看恭敬热络得近乎卑微的王东,再看看淡然接受、仿佛理所当然的陈军,最后目光落在满脸通红的安然身上,只觉得世界观都在崩塌重组。
“不是……安然老公不是一个普通军人吗?退伍回来安排工作的那种?”
“将军?这么年轻的将军?开什么国际玩笑……但王东的样子,像是开玩笑吗?”
“王东都要眼巴巴请客,还一副生怕对方不答应的样子……这得是什么通天的人物?”
而被王东随手拨开、晾在门口半天的王昊,此刻脸色青白交错,一阵红一阵白,精彩得如同调色盘。
就在这时,陈军仿佛才注意到他的存在,抬眼,目光平静地扫过王昊那张失魂落魄的脸,然后转向王东,用闲聊般的口吻问道:“王董,你认识这位……嗯,小伙子?”
“小……小伙子?”
这个称呼钻进王昊耳朵里,让他浑身一颤,如坠冰窟。陈军的语气平淡无波,但那份居高临下的疏离感和无形的压力,比任何疾言厉色都更让他恐惧。
王东是何等精明的人物,在商海政界沉浮数十年,察言观色的本事早已炉火纯青。陈军这看似随意的一问,他立刻听出了其中的深意——冷漠,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他立刻收敛了面对陈军时的笑容,转头看向王昊,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而冰冷,带着审视与疏远:“他?不好意思陈将军,我不认识。这位是……?”
陈军嘴角似乎几不可察地牵动了一下,语气依旧平淡,但说出的话却让王昊如遭雷击:“哦,听说是什么外企,高盛集团派过来的高层。挺有意思的,一口一个国外如何先进,如何自由,对我们自己国家最近在科技、国防、外交上取得的一系列突破,比如打破某些西方国家的技术封锁,让一些周边邻国心服口服,连某个超级大国都不得不调整策略表示尊重这些事实,好像都视而不见。满脑子还是几十年前那种崇洋媚外的思想,觉得外国的月亮格外圆。我倒是有点想不明白,这样的人,这样的思想,算不算是一种……时代的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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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垃圾”二字,陈军说得轻描淡写,却像两把冰锥,狠狠扎进王昊的心脏。
王东听完,脸色勃然一变,怒意瞬间盈满眼眶。他猛地转向王昊,那目光仿佛要将他刺穿:“原来如此!高盛集团?就是那个最近拼命想挤进国内市场,到处递合作方案,还想跟我们东盛资本搭上线的高盛?我本来还觉得是国际大投行,可以考察一下,没想到派来的负责人,居然是这种数典忘祖、毫无国家民族观念的货色!真是垃圾!”
他这话骂得毫不留情,随即又转向陈军,脸上怒容未消,却换上了感激与敬佩交织的神色:“陈将军,太感谢您了!您这真是火眼金睛,一语点醒梦中人!我王东自诩是个爱国商人,赚的每一分钱都力求对得起国家,对得起社会。让我跟这种崇洋媚外、内心根本看不起自己祖国的垃圾合作?绝无可能!那不是玷污了我自己的招牌,更是对不起国家和人民对我的信任!”
他越说越激动,竟然当场就从西装内袋里掏出手机,直接当着陈军和所有人的面,拨通了一个号码,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李秘书,是我,王东。听着,立刻通知下去,所有和高盛集团正在接触或即将接触的合作项目,全部中止,评估流程即刻冻结!尤其是他们集团派驻到我们炎国的所有高管,以及由这些高管主导或关联的任何业务,东盛资本及其所有关联企业,一律不予合作,列入非诚信名单!对,就是现在,立刻执行!原因?你就写,理念不合,价值观存在根本性冲突!具体细节我回头再跟你谈!”
电话挂断,清脆的“嘟”声在死寂的包厢里显得格外刺耳。
而此刻的王昊,已经面无人色,浑身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仿佛一下子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他可是高盛集团千挑万选、寄予厚望、派来开拓炎国这片最重要市场的先锋大将啊!他的职业生涯,他的宏图大志,他的财富梦想,全都系于此行。可现在……就因为眼前这个他几分钟前还肆意嘲笑的男人的一句话,一切还没开始,就要彻底结束了?东盛资本在业内是什么地位?它带头拒绝合作,引发的连锁反应和负面评价,足以让他在高盛的前途彻底断送,甚至在整个行业都难以立足!
不!不能这样!
极度的恐惧压倒了一切,什么面子、尊严、骄傲,在现实残酷的碾压力面前,统统化为齑粉。王昊猛地一个激灵,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跌跌撞撞地扑到王东面前,声音因为极度惊恐和哀求而扭曲变形:“王董!王董事长!误会!这一定是天大的误会!您不能……不能就因为别人随口一句话,就否定我们高盛集团全体同仁的努力啊!我们集团是怀着极大诚意来寻求合作的,我本人对炎国市场也是非常看好的,我们……”
“滚开!”王东嫌恶地后退半步,仿佛躲避什么肮脏的东西,眼神里的鄙夷毫不掩饰,“别在这里跟我扯什么诚意!老子最恶心的就是你这种吃里扒外、骨头软的东西!高盛集团用你这种人来打头阵,本身就说明他们眼光有问题,或者根本就没把真正的尊重放在眼里!陈将军说你的思想是垃圾,那就绝对是垃圾!不会有错!”
听到这里,王昊如同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彻骨的寒冷让他瞬间清醒,也彻底绝望。他明白了,王东这是在拿他当“投名状”,用最决绝的方式向陈军示好、表忠心。问题的根源,从来就不在王东这里,而在于他得罪了那个他根本得罪不起的人——陈军。
最后一丝侥幸心理也烟消云散。王昊猛地转身,踉跄着扑到陈军和安然所在的桌前。他脸上再没有半分之前的傲然与优越,取而代之的是涕泪交加的狼狈与哀求,他不敢去碰陈军,只能双手合十,对着陈军和安然不住地作揖,声音嘶哑破碎:
“陈将军!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安然!安然!我们老同学一场,你……你帮我说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