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里一片昏暗,他一边试探着往里走,一边沉声喊:“我不管你为什么伪装成我儿子,你给我出来!”
昏暗里没有人回应他,但是脚下忽然有种黏糊糊的感觉,随之而来的是扑鼻的腐败与霉烂的气味。
张向天尽力屏住了呼吸,克制自己不因为这气味而产生太剧烈的不适。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张栩的声音这时悄然响起在他前方,低低的,鬼魅一样。“爸,你踩到我妈了。”
张向天莫名一惊,连忙后撤两步,把脚从那种黏糊糊的区域退出来。
其实此刻他很矛盾,理智让他认定一切都是诡异作祟,可情绪上就是止不住心慌,害怕对方说的是真的。
“爸,在你的印象里,我是多大年纪,上几年级?”
张向天与黑暗中不知藏身何处的张栩对峙着,回答:“我儿子今年六岁,幼儿园大班。”
他绝不承认黑暗里的怪物是他儿子,回答也只是为了周旋久一些。
“那你知道我妈多少岁吗?生日是哪一天?”
“她今年二十九,明年八月初五是三十岁生日。”
张向天虽然回家机会不多,但他是个细心的男人,妻儿的年龄生日,他全都记在心里的。
“错了。”黑暗里的张栩否定道。
张向天皱眉:“我妻子的年纪和生日,我不会记错。”
可张栩却说:“我妈妈没有三十岁生日,她的年纪永远停在二十九岁了。”
这话刺得张向天心底一震,当场吼出来:“胡说八道!”
张向天无比的愤怒,那句鬼话她一个字也不相信。
可是张栩的声音不停在黑暗里响起,用一种平静的,死寂的,让人窒息的不断叙述着。
“你的遗物和抚恤被送来的时候,我妈就哭晕过去了,之后我们给你办葬礼,人群闹哄哄的来,闹哄哄的去,等把你送上山,她就开始生病。”
“我那时太小,她生病照顾不了我,就让我去姥姥家住,我就在姥姥家住了半个月,结果姥姥摔断了腿,还是邻居帮忙送去了医院,安排了手术。”
“姥姥住院后就顾不上联络妈妈,我也只能在医院住着,住了半个月,我太想家了,姥姥就拜托邻居送我回家。”
“可我到家喊妈妈,却一直没人理我,我就很着急,一边哭一边找,我把衣柜和冰箱都找了,最后才到阁楼上来。”
“我小时候怕黑,从来不敢一个人上阁楼,结果那天我一个人上去了,我就看见了我这辈子都忘不了的场面。”
张栩描述的太平淡,但也因此更加的真实,倾听者几乎能体会到他当时的惊恐和窒息。
张向天胸膛起伏,呼吸紧促,缓缓的,缓缓的就低下头,视线往刚才踩到过的潮湿区域看去。
在一片昏暗里,他就看见地上趴着一具人形的物体。
那只能形容为物体,因为那种腐化的状态,真的很难立刻对应为人。
骨骼突出于地板之上,皮肤和肌肉组织腐烂,血和体液渗出来,变成浓黑粘稠的液体铺开,而铺开到边缘处,滋生出了青黑色的霉菌……
“徐宜……”
不可思议地盯着地上那摊物体,张向天还是认出来了。
他脑子一团浆糊,根本不在意张栩话里关于他自己也已经死了的那部分。
他两腿哆嗦着跪下来,手也失控一样的胡乱发抖,想捧起地上的人。
可他手伸出去,才看到自己手里还握着一把柴刀。
就在之前不久,他用这把刀劈向了徐宜。
“妈妈变成这样都想着保护你,可你只想着保护姓王的,你居然用刀劈妈妈。”
张向天说不出话,除了发抖他什么都做不了。
这时张栩从黑暗里走出来,用成年人才会有的又冷漠又疯狂的眼神看着张向天。
他伸出两手,捧着张向天惶恐绝望的脸:“爸,你知道你是怎么死的吗?”
张向天意识已经濒临崩溃,僵硬呆滞地望着张栩,麻木地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已经死了。”
“没关系,我知道。”张栩看着他说,语气怨恨冷厉。“原本,你是活下来了的,但是姓王的,他用你和另外四个特职的命……给他自己续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