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明媚的笑意,那样清澈的眼眸,再也不会归属于他。
这世上什么都属于三哥,而他只有孤独和痛苦。
经此事之后,少年原本就空荡的心,更加千疮百孔。谢谦第一次发现,承认自己不如别人,是如此痛苦。
谢潇回到太后这里,老人家倒是一直亮着灯等着她回来。
终于了却一件心事,谢潇心中虽不舍,却还是恢复了往日笑嘻嘻的面孔:“皇祖母,我回来看您。”
“哼!若不是天色太晚,你恐怕还记不得回哀家宫里睡呢。”
谢潇给她捏肩,一贯是那油滑谄媚的强调:“皇祖母说哪里的话,您在孙女心中,是这个。”
她朝太后伸出了个大拇指,老太太也被她逗笑,嗔了句:“顽皮。”
纪姑姑捧过来一碗暖身子的鸡汤,谢潇小口饮下,通身的热意流转起来。
祖孙俩温情夜话了许久,太后方才提起了一件事:
“舟舟已经就任,第一次以臣属身份向宫中递了折子,说是武阳那里军事力量薄弱,请求大内出兵增援。”
谢潇的笑意停滞在脸上:“摄政王不会出兵增援的。或者说,摄政王不会给三哥机会放任他渐渐坐大的。”
老太太不以为然:“武阳城外也架起了防御工事,你三哥做的毕竟是抵御外敌之事,那谢晋若敢袖手旁观,哀家定不会坐视不理!”
谢潇愣了愣,劝道:“皇祖母,除夕夜当日凡是帮过三哥的,都被谢晋视作前太子一党,就连姨母都被贵妃剥夺了后宫的协理之权,您这个时候就莫要掺和了。”
聊到这里,谢潇忽想起了晚间小太监给她的那封信,忙从腰间拿了出来。
上书:宁王亲启。
“好端端地,李内侍为何要通过我给三哥寄信?”她下意识认为,是不是渊帝知道了三哥乃是含冤受屈的。
太后拿着信封在灯下仔细端详,道:“这纸张的确是出自御前,宫中懂书文的太监极少,李内侍的字迹为何,哀家也没有见过。且送信的小太监你并不认识,为防有人故意借你的手栽赃给舟舟,这信你不能递。”
宫灯下的光亮灼灼射进信封内里,隐隐能看到纸张上有片片的黑色墨迹,谢潇想了想,还是从一端撕开了信封,从里头掉落出来一张信纸。
“皇祖母,偷窥人信件有失道德,但我若不看,说不定会有人栽赃三哥与朝中私自往来,图谋不轨。”
“也是,看一看也无妨。”太后赞同。
打开,上面的字迹熟悉无比,两人一同心中惊跳,竟然是渊帝写的。
但瞧那字迹笔画无力,想必帝王的身体已经到了终末阶段。
“皇帝做事太不地道,先前为了一个宠妃,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罢黜了他的太子之位,又使他颜面尽失不得不含恨远走。
如今被谢晋挟持,把持了朝政,自己也身陷囹圄,这才想起了舟舟!要恢复他的太子之位,还要他回京为皇帝清君侧,竟丝毫不提冤屈一事!”
谢潇心中发寒,这求救信要果真是父皇写的,可叹父皇现在的处境已经难以自保。
被谢晋关起来亲自“奉养”,身旁没有一个妃子和皇子去尽孝侍疾,难道他就不明白真实原因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