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想说让许七和王岭不要死的,但即便说了,就真能不死吗?与其说出来给两人增添负担,倒是不如自己将这份寄托埋在心底。
老百将此刻也围坐了上来,而老人的手里,拿着治疗外伤的药和白布,“小子,脱了衣裳,你肩膀上的伤得治一下。”
闻言嬴佑却并未按照老百将的话去做,而是一指老百将的身体,“那您呢?”
听到嬴佑的话,老百将直接沉默了下来,而旁边的许七和王岭两个此刻也笑着说道:“是啊,那您呢?”
话音落下,几人也不管老百将同不同意,就替老百将脱了身上的甲胄和衣裳,把药敷在了老百将的伤口之上,这位老人的伤势同样不算轻,后背上,肋骨处各有一道骇人伤口,其余不怎么显眼的伤势,更是不计其数。
比起嬴佑肩膀上的伤,这位老人此刻才是最需要治疗的,老百将看着几人动作,并未阻拦,脸上写满了笑意,等几人替他包扎好伤口之后,他才是笑骂一声,“你们几个混小子,还真是长大了啊!”
说完这一句之后,老百将在出营之后还是头一次露出力不从心的神态,有些感慨的说道:“有人长大有人老,我到底是老了,没多大用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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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您可别说这话,您还年轻着呢。”几人听到老百将的感慨纷纷笑着回应,许七更是直接一指身边的嬴佑,开起了玩笑,“等回去了,让嬴佑这小子给您找个小媳妇儿,您好好安享晚年就是!”
“您要是怕力不从心,生不出儿子来,那没关系,我们不就是您的儿子嘛,嗯...就是嬴佑这小子,我估计就是他认您这个爹,您也不敢认他这个儿子。”
听着许七的话,老百将当即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脑袋上,却是笑意连连,而一旁的嬴佑也是笑着说道:“不会的,老百将是最疼我的,许哥你可别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
许七听到嬴佑的话忍不住一笑,却是没去反驳,若是计较起来,嬴佑还真就是老百将最关照的那个,和嬴佑是大秦长孙有关系吗?应该是有点关系的。
但若是让许七说,还是因为嬴佑这小子的年纪小,又会说话,办事还不错,这才能讨得老百将的欢心啊。
就在几人谈笑之间,老百将用手支撑在地上,微微后仰,看向了夜空中的那一轮明月,嘴里喃喃唱着一首所有秦军都是耳熟能详的歌谣,“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这首无衣自老百将口中唱出,不见什么慷慨激昂,就只是一位老人的随口哼唱,可却是让每一个秦军都听进了耳中,让他们不自觉地跟着合唱了起来,“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一曲无衣唱罢,每一个老字营的秦军脸上都是露出了笑容,他们不怕死,也不怕没人记得,就是怕身边没了能一起唱无衣的兄弟啊,可现在,他们还有,以后会有吗?应该也会有的。
“愿我大秦的每一寸疆土,都不再受战祸之苦。”老百将看着夜空中悬挂的那一轮明月,嘴中呢喃说道,声音很小,只有身边嬴佑几个能听到,他们几个便也跟着说道,“愿我大秦的每一寸疆土,都不再受战祸之苦。”
等他们几人说完,周围的秦军也都听到了,于是下一刻所有的秦军都是异口同声的说道:
“愿我大秦的每一寸疆土,都不再受战祸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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