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嬴佑半点不矫情,老百将满意地点了点头,但脸上却是一副古井无波的神色,只是突然开始脱起了身上的甲胄。
“小子,这个给你。”老百将在脱完身上的铠甲之后,随手丢给了一旁还是白身的嬴佑,“咱们秦军也不是人人都能穿着甲胄的,这副甲权当是借给你小子的,回来之后记得还给老子。”
看嬴佑还想在说什么,一旁的许七就拽了拽嬴佑的袖子,笑着朝他解释道:“这可不是老百将心疼你小子,这是咱们老百将的规矩,每次有了新人来,旧人脱甲给新人穿一回,等新人回来之后,再还给旧人,若是新人的军功超过了旧人,那这副甲也就不必换了。”
闻言嬴佑了然,当下也不再推辞,在将老百将的那身甲胄穿戴在身上之后,嬴佑才是将好奇地目光看向了老百将,似是在询问老百将的军功有多少。
老百将看着嬴佑的目光微微一笑,却是摇了摇头,不愿意多说什么,一个人直接走了,等老百将走了以后,嬴佑才是朝着许七问道:“许哥,咱这位老百将叫个啥啊,他又有多少军功?”
闻言许七却也是摇了摇脑袋,直说自己不知道,“咱们这位老百将,年纪大得很,听说蒙恬将军见了还要喊一句老哥,这老字营里也没人知道老百将叫个甚,就只是叫老百将了,至于他手底下有多少军功,那俺就更不知道了,反正应该很多就是了。”
说着,许七又拉着嬴佑说起了话,“你是没见过老百将在战场上的风光,乖乖,那根本不像是个老头子,杀起人来比俺们这群小子还疯,记得俺刚来的时候,老百将领着俺和其他几个新来的出去查探,倒霉的遇上了一队匈奴骑兵,人数在二十左右。”
“可最后你猜结果怎么样?那二十个匈奴全都被宰了,其中死在老百将手里的就超过了半数,俺也杀了三个,咱秦军这边呢,就只有俺和老百将活着回来了。”
许七说着忽然露出了一抹缅怀神色,嬴佑还是头一次在这个无比乐观的汉子身上看到这种神色,想来是想起了当年的那些故人吧。
虽然许七只说了短短几句话,但从他的话中,从他此刻的脸上,嬴佑都知道这老字营过的是个什么样的日子,今朝尚可小睡,来日或许便长眠不醒了。
“这老字营里一共死过多少人?”嬴佑和许七蹲在地上,忽然朝着身边的汉子开口问道。
许七摇了摇脑袋,苦笑着开口道:“不清楚啊,老百将是老字营里的第一个百将,如今的老字营里,却是没几个和老百将相熟的,想来最开始的那一拨人,早就差不多死干净了吧,又能留下几个像老百将一样的人呢?”
听着许七的这般话语,嬴佑躺在地上,抬头看着天空中的那道残阳,又问道:“那有人记得这些人的名字吗?”
“死都死了,还有谁记得?”许七又摇了摇头,脸上的神色愈发苦涩了起来,“也就只有我们这些身边的兄弟去记,只有他们家里的爹娘,妻子去记,至于其他人,记不住的,也不会去记这些死人的名字。”
闻言嬴佑沉默了许久,看着空中那道即将下山的夕阳,怔怔出神,嘴里忽然呢喃道:“不应该的,不应该这样的啊。”
许七听到了嬴佑嘴里的呢喃,就转头看向了自己身边的这个少年,然后就见少年冲着他露出了一个春风和煦般温暖的笑容,朝他说道:“等我回了咸阳城,我给咱们那些死去的兄弟立个碑,别人不记得他们,我这个大秦的长孙,老字营里最小的兵,却是要记得他们的。”
听到嬴佑的话,许七也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看向嬴佑的目光愈发柔和,他愈发觉得让这娃娃留下,是留对了啊。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走了出来,卖力吆喝了一声,“开饭开饭!”
闻言许七一个鲤鱼打挺直接从地上起身,然后拽着嬴佑的手就往前跑去,一边跑一边还喊道:“平日里和这些人称兄道弟那都可以,但是到了吃饭的时候,那可真真是得抢的,不然这帮王八蛋可不会留什么吃的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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