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握着她的手又紧了几分。
“清辰,我怕我再不说,就没机会了。”
顾清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预感到了他要说什么,想要开口打断,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心悦你。很久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道惊雷,在顾清辰的脑海中炸开。
“不是因为你是镇国公府的小姐,也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你是顾清辰。”
卧房里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顾清辰看着他眼中那份坦荡而炽热的情意,看着他因为紧张而微微泛白的指节,脑海中一片空白。
她张了张嘴,正要说些什么。
“吱呀”一声,房门被轻轻推开。
楚若涵和宋如烟端着一碗刚熬好的参汤走了进来。
两人脸上的担忧,在看到房内景象的瞬间,凝固了。
她们看见,自己的儿子和女儿,正手握着手,一个躺在床上,一个坐在床边,四目相对,气氛……非同寻常。
顾清辰像被针扎了一下,猛地甩开钱震云的手,触电般站了起来,脸颊瞬间红透。
“娘!宋姨!”
她垂着头,双手无措地绞着衣角,恨不得地上能有条缝让她钻进去。
“娘,我……”
钱震云也有些紧张,想要撑着坐起来。
楚若涵快步上前,按住他。
“别动,伤口要裂开了。”
她看了一眼自家女儿那副快要烧起来的模样,又看了看床上那个满眼期盼和忐忑的年轻人,忽然笑了。
她转过头,看着顾清辰,“娘同意了。”
顾清辰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错愕。
宋如烟也笑了起来,她将手里的参汤往桌上重重一放,走上前,一边给儿子掖好被角,一边喜气洋洋地补了一句。
“两个娘都同意!”
钱震云躺在床上,先是一愣,随即眼中迸发出巨大的光亮,那点因为失血而苍白的脸,也硬是泛起了红光。
他看着窘迫到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的顾清辰,咧开嘴,无声地笑了。
“你们……你们……”顾清辰结结巴巴,一个字都说不完整。
“我们什么?”宋如烟走过去,一把拉住顾清辰的手,力道大得像是怕她跑了,“我早就盼着这一天了!”
楚若涵笑着点头,看着女儿这副模样,眼底满是温柔。
她走到床边,替钱震云掖了掖被角,声音放得极轻。
“好孩子,你受苦了。等你伤好了,伯母给你做主。”
这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钱震云用力点头,目光却始终黏在顾清辰身上,灼热得烫人。
顾清辰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被两位母亲和钱震云的目光夹在中间,像是被架在火上烤。
她猛地一跺脚。
“我去看看药好了没!”
说完,也不等她们回应,转身逃也似的跑出了卧房。
门外,午后的阳光正好,她靠在廊柱上,手捂着自己滚烫的脸,心脏还在不受控制地狂跳。
一切都太快了。
从生死一线,到剖白心迹,再到长辈首肯。
不过短短片刻。
她的人生,好像就这么被定了下来。
卧房里,传来宋如烟压抑不住的笑声。
“这丫头,害羞了。”
楚若涵也笑了:“随她去吧,让她自己缓缓。”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她依旧负责照顾他,只是气氛,再也回不到从前。
她给他喂药时,不敢看他的眼睛。
他会趁她不注意,偷偷拉住她的手,放在掌心里捏一捏。
她会像被烫到一样,飞快地抽回来,然后恼怒地瞪他一眼。
可那一眼里,没有半分杀伤力,倒像是含着水光。
钱震云的伤,在这样细心的照料下,好得很快。
一个月后,他已经能下床走动。
只是后背那道疤痕,狰狞地提醒着所有人,那天有多凶险。
这日,顾清辰陪他在院子里晒太阳。
他穿着一身松软的常服,身形依旧清瘦,但气色好了许多。
“清辰。”他忽然开口。
“嗯?”顾清辰正看着池塘里的锦鲤出神。
“等我好了,我们去城外的云栖寺吧。”钱震云看着她的侧脸,“听说那里的菩萨很灵,我想去还个愿。”
顾清辰转过头,看着他。
“还愿?”
“对。”钱震云笑了起来,眼中有细碎的光,“谢菩萨,把你留在我身边。”
顾清辰的心跳又漏了一拍,她撇过头,不让他看见自己发红的脸颊。
“油嘴滑舌。”
话是这么说,嘴角却忍不住,微微向上扬起。
又过了两个月,京城已是初夏。
钱震云的伤,彻底痊愈了。
而他遇刺一案,却始终没有结果。大理寺和京畿卫查了许久,除了查出那些人是死士,便再无进展。
幕后黑手,像一条毒蛇,隐匿在暗处,不知何时会再探出头。
这成了压在两家人心头的一块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