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国大人,我可没有滥杀无辜啊!”
“圣海难道不是你杀的?”
“是,但他绝不是无辜。”魏长乐立刻道。
齐玄贞冷笑道:“他不是无辜,你无辜?他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就算有罪,轮得着你来处决?朝廷杀人也还要讲个证据确凿,你不分青红皂白直接将人杀了,到现在还没有悔改之心?”
“如果在回到当时,我照样杀他!”
齐玄贞皱起眉头,但毕竟是当朝宰相,情绪波动不大。
“本来你杀了胡人祭师,应该直接押送刑部,定罪之后,便可以直接以杀人罪处决。”老太后平静道:“但国相是个厚道人,觉得你不傻不疯,当众杀人肯定有理由。所以本宫传你过来,想听听你到底为何会那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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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长乐恭敬道:“太后,胡人围堵官差,抢夺嫌犯尸首,您老人家可知道?”
“就因为这个理由杀人?”
“如果只是围堵官差,甚至抢夺尸首,都罪不至死。”魏长乐也是镇定无比,“但那些胡人都是随祭师圣海一起围堵官差。”
齐玄贞道:“你拉着胡人的尸首到胡人坊,被他们看到,又堂而皇之地要将尸首带离胡人坊,你真觉得那些胡人是吃素的?他们有自己的风俗,对死者的遗体十分重视。圣海掌管那些胡人的葬礼,带人要抢夺尸首,也不是不能理解。”
魏长乐目光锐利,看着国相,一字一句道:“圣海带人围堵官差!”
“你已经说过......!”齐玄贞话说一半,骤然明白什么。
魏长乐看着齐玄贞道:“国相自然知道,西域人崇信圣火教,西域诸国中,除了极少数的国家,大部分都是圣火教信徒。而西域祭师必定是圣火教信徒,在圣火教中也是有很高的地位。”
“你查得倒很明白。”
“我也是杀了圣海之后才知道。”魏长乐正色道:“不过在胡人坊的时候,我能够看出胡人对圣海的敬畏。他们将圣海的命令当作金科玉律,如果圣海让他们去死,我相信那些人根本不会犹豫。”
老太后依旧是轻拭金身,气定神闲。
“前来宫里的途中,我向裂金司卿虎童大人询问了一些问题。”魏长乐道:“虎童大人不但告诉我圣火教的一些情况,而且还让我知道,神都有两百多万人口,而长期生活在神都的西域胡人超过一万之众。也就是说,二百个人里面,就有一个是胡人。”
齐玄贞感慨道:“大梁天朝上国,繁荣昌盛,对周边诸国自然有莫大的吸引力。我大梁立国之后,就一直有西域保持和睦关系,互通有无,来往频繁。选择到大梁经商和定居的人自然不少。”
“国相,如果有那么一天,胡人在神都作乱,会是怎样的结果?”
“一派胡言。”齐玄贞皱眉道:“大梁待他们不薄,他们好端端的作什么乱?”
“人心不足蛇吞象。”魏长乐平静道:“大量对西域诸国确实很优待,导致这些胡人习以为常,觉得高人一等,以为大梁的善待是天经地义。如果有一天对他们的优待减弱,他们是否会心存不甘?”
“不甘又能如何?”
魏长乐笑道:“不甘就会生出非分之想。也许他们自己确实翻不起天大的浪,但如果有居心叵测之徒利用这一点,有没有可能煽动胡人为祸?而且用不着去发动每一个胡人,只需要找到胡人祭师,与他们达成利益交换,祭师就可以利用胡人对他的崇敬,挑起一场动乱。”
老太后嘴角泛起笑意。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魏长乐缓缓道:“他们留在大梁,不是因为真的想要让大梁变得更好,只是因为这里有利可图。许多胡人在西域本国或许只是鸡鸣狗盗的低贱之徒,到了大梁却摇身一变,成了人上人,他们当然舍不得离开这里。”
齐玄贞抬手抚须,凝视魏长乐。
“既然是为利而来,那么他们在大梁就会为利而生。”魏长乐神情肃然,“如果有人给予他们更大的利益,又有祭师煽动,那就没什么不可能发生。今天祭师可以煽动他们围堵官差抢夺尸首,那么明天祭师就可能煽动他们围困皇城.....!”
“住口!”齐玄贞喝道:“魏长乐,你越说越不像话了。这都只是你的臆想......!”
魏长乐摇头道:“不是臆想。国相大人,金佛升天背后就是胡人。那具尸首叫做奴古斯,那天晚上空中出现金佛,就是奴古斯一党所为。现在虽然还没查出背后的真相,但胡人已经开始不安分。”
老太后斜睨魏长乐,问道:“你说金佛显像是胡人在背后装神弄鬼?”
“是。”魏长乐道:“前往胡人坊,就是为了调查奴古斯的身份。但圣海带人直接围堵,要将尸首抢走。所谓保护他们的习俗,那只是圣海的借口,他们真正目的就是想夺走尸首销毁,如此我们就没有线索继续查下去。”
太后眸中划过一丝厉色。
“虽然没有证据,但圣海如此在意奴古斯的尸首,我相信金佛升天背后的真相与圣海也脱不了干系。”魏长乐看向太后,“既然这些胡人卷入一场阴谋,圣海也牵涉其中,那么干脆先将此人斩杀,这样一来就会让他们自乱阵脚,计划定然无法顺利进行,如此就可以为朝廷争取更多的调查时间。”
“你杀人倒利索!”齐玄贞叹道。
魏长乐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圣海有煽动胡人作乱的影响力,又卷入金佛升天一案,我只能快刀斩乱麻,先将他干死再说。”拱手道:“人已经杀了,太后和国相如果觉得卑职有罪,卑职愿意受罚!但如果你们觉得我该死,那么处死卑职之前,恳求你们再让我去杀个人,也算是为国尽最后一点忠诚!”
齐玄贞睁大眼睛,“你.....你还要杀人?你是杀上瘾了?”
“反正要死,那就干脆让我宰了另一名祭师尼摩,一劳永逸解决隐患。”魏长乐叹道:“两名祭师都被诛杀,对胡人有煽动力的就只有定西伯赵婆准,朝廷要不要弄他,就由你们决定。”
“果然是个杀星!”太后将手中绸布递给齐玄贞,抬起手臂,看向魏长乐。
魏长乐这点眼力界倒是有,知道太后这是要让自己上前搀扶。
他有些意外,但还是迅速上前,就像孝顺的孙儿搀扶自家奶奶,扶着太后向不远处的一张椅子走过去。
太后坐下后,魏长乐见边上有茶具,立刻倒茶,双手呈上。
太后接过茶,魏长乐轻声道:“太后,累了吧?要不要我帮你捶捶背?我手法很好,人人都夸.....!”
“上次是你在潇湘馆为越王解围?”老太后拿起茶盖,吹了吹茶沫,风轻云淡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