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西伯赵婆准脸色冷峻,抬手指向魏长乐,向内侍监高声道:“莫公公,您看看此人目无王法的样子。太极殿前,此人不成体统,见殿不跪,将皇宫圣地视若无物,仅此一条,便可见此人对圣上毫无敬畏。”
这赵婆准显然对宫里颇为熟悉,甚至认识殿前的那位内侍监。
“他出言嘲讽,直接伤害诸国尊严。”西夜国使者恨恨道:“这样狂妄的疯子,不杀难以服众。”
其他胡人自然又是一番喧哗。
“魏长乐,焉耆国的祭师真是你杀的?”内侍监莫公公右手一根拂尘,拂尘搭在左臂上,居高临下问道。
魏长乐这才起身,向莫公公拱手道:“回禀莫公公,祭师圣海,确实是我所杀。”
“如此狂妄,简直岂有此理。”一名使者怒道:“公公,您听他所言,已经承认了。”
那莫公公却没有理会,而是抬头望向远处,“咦”了一声。
众人见状,忍不住都回头望过去。
却只见殿前广场上,一名官员正向这边跑过来。
魏长乐目力好使,却是一下子就认出,跑过来的却是礼部侍郎秦渊。
皇宫空阔宏伟,自承天门入宫后,虽然第一座宫殿便是太极殿,但自承天门到太极殿,其实还有蛮长一段路。
皇宫自有皇宫的威严。
官员们可以按照品级骑马坐轿从朱雀门进入皇城,前往各司衙门办差,但是进了承天门,那就是皇宫,就是紫微城,没有任何臣子能够在紫微城内骑马坐轿。
看秦渊样子,显然是从承天门那边一路跑过来。
五十多岁的小老头,此刻明显是上气不接下气,空阔的广场上,人影显得孤单无比。
“秦大人,你怎么来了?”鸿胪寺卿见秦渊气喘吁吁过来,忍不住问道。
秦渊却已经在焦岩身边跪下,高声道:“龙骧尉年轻气盛,一时冲动误伤人命,臣求圣上念在他为国立下大功,从轻发落,给他将功赎罪的机会!”
魏长乐看到秦渊额头上满是汗水,心中一阵感激。
他在京中没认识几个人,出了这么大的事,当然也不会有什么人为他求情。
不管怎么说,自己也算是监察院的人,但到现在为止,除了虎童卷入其中跟随前来,监察院其他人一个都见不到,无论是辛七娘还是谭药师,都没有过来为自己请求。
如果说监察院司卿的分量不够,那么那位老院使也一直没出现。
他还真没想到,秦渊竟然在这种时候挺身而出,会前来为自己求情。
虽说秦渊为人正直,与魏长乐的关系也是不差,但这种时候,事不关己,应该是能躲就躲,以免牵连其中。
毕竟为魏长乐求情,就等于是和所有胡人为敌,甚至也是与左相为敌。
左相的国策就是攘外先安内,竭力维持与周边诸国的和睦,特别是西域诸国,在左相的政令中,在外交上那绝对是优先级。
“秦渊,什么叫做年轻气盛?什么叫做误伤人命?”果然,一听秦渊求情,赵婆准脸色更是难看,厉声道:“年轻气盛杀人就可以脱罪?他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拿刀砍杀祭师圣海,这叫做误伤人命?”
“你们是不是同党?”一名使者也是尖声道:“谋杀祭师,不是偶然,背后是否有人精心策划,要挑起大梁与西域诸国的仇恨?”
更有人大声叫道:“大梁有奸臣,大梁有奸臣。”
“不用大呼小叫!”秦渊斜瞥了一眼,淡定道:“你们在大梁也待了这么久,难道不曾沐浴王化?这里是太极殿,不是西市,岂容你们在这里大呼小叫?还有没有体统?”
焦岩扯了扯秦渊衣襟,轻声道:“秦大人,少说两句。”
“既然来了,就是要说话。”秦渊正色道:“我知道龙骧尉的为人。他虽年少,却并非鲁莽之人,而且深明大义。杀了人,也绝不是没有缘故。”
赵婆准怒极反笑,“秦渊,你是礼部侍郎,难道在你心里,滥杀无辜,符合大梁的礼法?”
“是不是无辜,也不要急着下定论。”秦渊淡淡道:“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老臣今日还真要向圣上进言。”
“进什么言?”
“参阂你定西伯!”秦渊仰着头,正色道:“这些年你们胡人在神都日益骄横,满朝文武顾忌与西域诸国的关系,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连那些御史也都尽量不去招惹你们胡人。但如此下去,对大梁与西域诸国的关系有害无利。”
“秦渊,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秦渊冷笑道:“老夫没有胡说八道。胡人坊就先不说,看看西市那边。胡商以前只是经营西域货物,朝廷在赋税上给予优惠,那倒也罢了。但仗着朝廷给予的商税优惠,胡商竟然开始大肆倒卖丝绸、药材和茶叶等等大梁货物,逼得西市的大梁商贾苦不堪言。还有,你们胡商在西市欺行霸市,动不动就一群人联名告状,明明是你们欺负大梁商人,却一副受委屈的样子,老夫忍了好多年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胡人们一个个面带怒色,充满怨恨之色盯着秦渊。
焦岩在旁一脸无奈,倒是虎童嘴角泛起笑意。
“大梁的子民在自己的国都受欺凌,这还有没有天理?”秦渊吹着胡子道:“有些事情,就该拨乱反正。”
魏长乐眼中带光,满是崇敬地看着秦渊。
那名内侍监一直都没说话,等秦渊说完,才道:“定西伯,魏长乐,你们随杂家走!”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