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子恒说着,竟是有些懊恼的笑了起来。
“我不明白,就因为你不喜欢我娘,你就能如此作贱于我吗?
那些年,若非是有我祖父在,我堂堂高阳侯府的嫡长孙甚至可能连书都没得安心读。
后来我祖父去世了,府中一个守门的小厮都能给我脸色瞧。
爹,我就不是你的儿子吗?我在你心里就是那样的无足轻重。
既然如此,那我何必又要把你看得有多重?你轻贱了我那么多年,总不能还要要求我把你当成一个高山来仰止吧?
你说你给了我姓,那是我非要姓谢的吗?我也是可以姓沈的,你同意吗?
你说你给了我一个好的出身,可你心里也清楚,若是没有我娘,这个爵位会落到你手中吗?”
谢子恒列数着这些年来的委屈,一个大男人,原本不想将这些陈旧账翻出来理,觉得太过矫情。
可是这些事,也是积压在他心中许多年了,他也曾是个渴望父爱的孩童、少年,可是他心心念念的求了许多年,却在他一次一次的无视中慢慢凉了心,他才明白这世界上不是所有你想求的东西就一定能求得到的。
否则,又怎么会有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这一说法呢。
再后来,他也慢慢的明白了,因为他不是从许氏肚子里爬出来的,所以他可以视而不见甚至在他一次次被夫子夸奖时从来不在意。
也因为谢子慎是从许氏肚子里爬出来的,所以哪怕他那一手字写得如鸡爪一般,他还是会抱着他夸他有天赋,说他未来可期。
哪怕是如今他还是一事无成,他还是觉得他哪里都好。
而这一切,都只是因为他们的出身不同而已。
谢敬对他的成见是一开始就有的,所以无论他多优秀,走得多远,爬的多高,他总是会为自己找一个万个他不如谢子恒的理由。
明白了这一切,他也学会了放下儿时的执念,父爱只是人在很小的时候才需要的,长大的人,哪里需要什么父爱?
而今再将往事提起,他也只是想看看他会不会内疚,会不会后悔,会不会自己为当初伤害那样一个稚子而感到惭愧。
而谢敬面对他的质问,却是心虚得坐了回去,涨红了脸。
“我……府里的俗事,我向来是不管的。一个下人能给你脸色看,你也该找找自己的原因,为什么他们就不敢给旁人脸色看而只敢针对你?是不是你为人处世有什么问题?”
谢敬越说越心虚,在看到谢子恒脸上那几乎都不隐藏的嘲讽时别开了眼。
对于他从小对谢子恒轻视这一点,他心里清楚得很。
他不喜沈氏,便是连带着她的儿子,也难免会莫名的讨厌起来。
那些年,他每每看到谢子恒对着他那双讨好的眸子就觉得厌恶,又在他有意无意的无视中看到了谢子恒失望的眼神而感受到了报复的快感。
沈氏那样的清高,他的儿子却是那样的没有骨气。
他在一个孩童的身上找到了报复的快感,却忘了那个孩童也是他的孩子。
后来,他发现了他无视,甚至是作贱过的孩子眼里也渐渐不再有他了,他却是接受不了,一再的想要用父权来要挟他、钳制他,甚至是绑架他。
可这个时候,雏鸟已经展翅,他从来没有在他心里种上关于父子的羁绊,又如何还能控制得住一只逃出牢笼的鸟?
“至于立嗣的事,我知道你有怨,但是我能有什么办法?不亏待你,就得亏待子慎,他是你弟弟,你为什么就不能让一让他?
况且你如今已有了更好的前途,日后平步青云不再话下。
而子慎唯一的退路就是这一个爵位而已,你又何必与他争?难道他将来过得不好,你就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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