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温点了点头,又开始捋他的山羊胡。
就这样,几人窃窃私语好一阵,雅间灯火方熄灭。
几位温党核心成员,从后门陆续乘轿离去。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某个隐蔽处,正有一双眼睛盯着他们。
待他们都走了小半刻钟,那人才悄悄离开。
......
同样的场景,在内城城东钱世升府邸上演。
八九个人围坐于钱府书房,见人已到齐,一年轻人抱拳道:
“诸位,闻今日圣上出宫,还在广宁门训诫顺天府官差,陛下私自出行,是为不妥也。
若有温党弹劾钟炌,我等须积极应对,那群蝼蚁早已成为大明祸端,稍加安抚即可,圣上又何必大动干戈,不知就此事,诸位如何看待?”
几人在那儿若有所思,有的则刚刚听到这个消息,显得不可思议。
“朝彻兄此言差也,依吴某看来,圣上此番作为颇有明君风范,吴某佩服不已!”
“吴梅村,你......君上出宫何等大事,又涉及我等同僚,岂可曲意逢迎,荒谬!”
“杨朝彻,如此明显之事,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你......”
杨士聪狠狠瞪了吴伟业一眼,吴伟业眼中满是不屑。
两人虽同为东林党,却彼此都有点看不起对方。
二人同为崇祯四年进士,均为周延儒门生,张溥是状元,吴伟业乃第二名榜眼。
然杨士聪这一百多名的三甲同进士,却进了翰林院,与吴伟业官职相当。
这家伙诡计多端,敢冲锋陷阵,被东林人欣赏,于是在当年把他捧进了翰林院。
自张溥丢官回乡后,杨士聪已成为在京年轻一派领袖级人物,即便官位不高,很多东林大佬都听他的意见。
见两人在那儿抬杠,钱世升忙打圆场道:
“二位贤弟稍安勿躁,何必伤了同僚和气,当下乃多事之秋,商讨下步如何自处,方为上策。”
工部尚书刘遵宪接话道:
“钱阁部所言甚是,依老夫看,钟炌最多算失察,估计不会被弹劾。
凤阳之事太大,温党必然拿圣上出宫做文章,规避皇陵被焚,温匹夫可精得很。”
众人点头认可。
刘遵宪为东林党要员,尚算务实刚正一流,看事情比较独到,比他们这群夸夸其谈者要好得多。
不过党争就是党争,在党患横行的明末,没几个能独善其身。
杨士聪顿了顿,开口道:
“那依刘大人所言,我等只能以凤阳事宜作为突破口?出宫之事尽量隐晦?”
“正是!”
“钱某也如此认为,如若我等抓住出宫不放,刚好中温党下怀。”
杨士聪眼珠子直转,他们说得似乎很有道理。
虽说让皇帝高坐朝堂即可,誓把大明变成梦想中的样子,此乃东林理念精华,但目前将温党压制住,才是东林人第一要务。
往日那些鬼点子多的是,思虑一阵,杨士聪有了许多主意,一一向在场诸君道出。
众人无不表露出敬佩之色,就连吴伟业那个刺头,都觉得可行。
怪不得张溥这个“在野皇帝”,对杨士聪很器重,特娘的玩花花肠子确实有一套。
各方暗流涌动,究竟鹿死谁手,大伙儿都对后日早朝充满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