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为人君子端方,受不得官场的黑暗,便辞官归家,专注做文章,王夫人也没有因此而生气,依旧悉心照料王大儒,为了让王大儒有一个良好的书写环境,她甚至还勒令三个儿子不许去打扰父亲,有什么事情都来找她即可。”
“终于,王大儒在辞官十年后,做出了闻名天下的蝶上渊,蝶上渊一出,文坛震惊,无数人前来拜会。”
“但王夫人却突发急症辞世,王大儒痛心不已闭门谢客,好不容易走出夫人离世的悲痛,却因妾室偷盗王夫人的首饰震怒,他遣散妾室,写了那首怀念亡妻的巳时词作。”
无论是蝶上渊还是巳时词作,沈虞都曾对过。
因为她们上语文课的时候,老师都会讲诗人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讲一下对方是在什么情况下创作出来的。
所以她在读文章或者诗词的时候也会习惯性地顺带了解一下作者的情况,这个王大儒和王夫人的故事,对沈虞来说,完全就是恐怖故事。
沈虞道:“按照这个故事,王大儒和王大儒的三个儿子外加一双父母,都是靠王夫人挣钱养活的了?”
顾夫人觉得沈虞这话说得不怎么好听。
而在场的有些人则是直接皱起了眉头,顾不得沈虞世子妃的身份,直接怒斥沈虞:“你区区小女子,怎能如此说王大儒。”
“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如何会让女子养家。”
沈虞被呵斥了也不生气,指着顾夫人:“啊,那就是她造谣,抹黑王大儒。”
“胡说,我何时造谣了,我看到典籍中记载的,就是这样的啊!诸位大人,我刚刚说的故事,可没有任何不敬王大儒的地方,你们都听到的啊!”
那位呵斥沈虞的官员也生气了:“世子妃,你休要仗着身份就随意将帽子扣在旁人身上,顾夫人说的这些是对的。”
沈虞两手一瘫:“顾夫人说的那些是对的,那她的故事里王大儒天天都在读书,挣钱养家的不就是王夫人么?”
“还不是养一个,而是一拖六,涵盖老人、青年、幼儿,王夫人如此厉害的女子,我是没办法跟她一样了。”
“毕竟,我可不想找个需要我养着的软饭男,我肯定是要找先前大人您说的那种能养家的男子汉大丈夫。”
人群一静。
因为沈虞说的这个角度,是很多人都没有想过的一个角度。
他们所有人,过去都在称赞王夫人,称赞她供养出了能名垂青史的王大儒。
可……她供养的过程,从另一个方面来说,何尝不是一个被压榨的过程呢?
那个时候的她,快乐吗?
不累吗?
我们应该用一个女子最苦难的点,来歌颂她吗?
歌颂她也就罢了,还把这个列为典范,教育、逼迫和约束其余的女子也都要如此。
苏雅惊觉,这好像是一个恐怖故事,并不是什么爱情故事。
甚至她这个时候回忆起那首感天动地的巳时词作里的一些细节,猛然发现,对方怀念的不是亡妻这个人,而是在亡妻的庇佑下,什么都不需要管的生活。
就连谢夫人此时都说不出反驳沈虞的话,因为如果是她,也不会找王大儒那么个男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