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个皇室子弟真是……
苏氏轻皱眉头,悠悠叹了一口气后,轻轻捻动着手中光滑圆润的菩提珠串。
每一颗珠子在她纤细的指尖滑过时,仿佛都带着一丝宁静的气息,试图抚平她内心的波澜,好让自己静下心来。
谢钟情则安静地跪坐在母亲的对面,两人中间隔着一张矮几,她微微低垂着眼眸,目光静静落在案上摆放着的精致茶盏上,一言不发,似乎也在心中暗自思量着什么。
时间就这样悄然流逝,房间里弥漫着一种静谧而略显压抑的氛围。
终于,又过了一会儿之后,苏氏烦躁的心绪渐渐平复下来,变得心平气和,只听她用轻柔的声音问:“阿鸾,那萧三郎可是对你有意?”
正在出神的谢钟情听到母亲突然发问,不由得浑身一愣,脸上露出惊愕之色,下意识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诶?”
随后猛地抬起头来,望向母亲那张神色淡然的面庞。
苏氏依旧一脸平静,继续道:“若不是对你有意,为何萧女郎每次都积极主带你去与她三兄交谈?”
明摆着就是在撮合嘛。
显然,苏氏早已洞悉了一切,这番话不过是想从女儿口中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罢了。
面对母亲直白的询问,谢钟情略微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轻轻点了点头,道:“回阿母,确实如您所料,萧三郎对女儿确有好感。”
苏氏在听完她的回答后,斩钉截铁道:“他不行!”
这突如其来的三个字犹如一道惊雷在谢钟情耳边炸响,让她瞬间呆愣当场,“呃……?”
苏氏并没有理会女儿的惊讶反应,而是自顾自地继续捻动着手中的菩提珠串,同时不紧不慢解释道:“倒不是因他家世比不上咱们谢氏,只是那元安公主这朵烂桃花着实棘手得很。
倘若你真嫁了萧三郎,以元安公主那般骄横任性、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子,一旦知晓自己所爱之人另娶他人,必然会将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到你的身上。
届时,还不知她会做出多少荒唐之事来,所以,此事万万不可!”
谢钟情讪讪道:“阿母放心,女儿对萧三郎无意……”
只是好姐妹老想撮合,她不好拒绝得太难看。
而苏氏听了这话,道:“既然你对他无意,今后还是离他远些,别给他希望,若是被元安公主误伤就不好了。”
“唯,女儿明白。”
她拢共也没与萧三郎说过几句话,算不上亲近,且每次都是萧妤在场,也不是什么男女私会。
可母亲的话也对,今后还是离他更远些才是,不喜欢人家,没必要给人希望。
……
皇宫里。
元安公主幽幽转醒,看着头顶熟悉的陈设,她知晓自己身处自己宫殿内。
她现在是趴着的,轻轻一动,浑身都痛。
她缓了缓,想起昏睡前的事,想起匪徒一刀划伤了自己的脸……
她又惊又怕,立刻哑着声音道:“来人……取铜镜来……”
宫女闻声匆匆赶来,噗通噗通跪地,道:“公主,公主!使不得!皇后有旨,命人将您宫殿内所有可照面的东西都收了。”
元安公主闻此,顿时大怒,怒目圆睁,呵斥道:“大胆奴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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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脸上表情太大,扯动了脸上的伤口,顿痛得她直抽气,慌忙抬手,摸着脸上厚厚的纱布,心里又惊又凉。
那不是梦,她的脸!
宫女们都吓坏了,急忙爬过来扶她,“公主!公主,您怎么样?您别吓奴婢。”
捂着脸缓了好一阵,元安公主才控制着表情,低低怒道:“本宫要照镜子,岂容你等阻拦!还不快去取来!”
宫女吓得浑身发抖,连连叩头,却不敢起身。
元安公主见宫女如此胆怯,心中更是恼怒,厉声道:“你若不去,本宫定要你好看!”
宫女无奈,只得战战兢兢地去取铜镜。
铜镜取来后,元安公主迫不及待地拿在手中,对着镜子仔细端详。
只见镜中的自己脸上缠着纱布,这伤口不用说,一定很深!
元安公主不禁悲从中来,泪水夺眶而出。
她毁容了……
以前她容颜完好的时候,叔钧都不爱她,如今呢?
更不会了吧……
“啊——!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元安公主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那声音仿佛要穿透云霄一般,让人听了毛骨悚然,紧接着,这尖叫声渐渐转变成了低沉的呜咽声,伴随着断断续续的啜泣,就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兽在独自舔舐着伤口。
另一边,崔皇后听到宫女急匆匆跑来禀报说元安公主醒了,她的心猛地一提,也顾不得其他,立刻放下手中之事,脚步匆匆地朝着元安公主的寝宫赶去。
她赶到元安公主的寝殿,口中念道:“明月奴,明月奴,我的乖女儿啊……”
她甫一踏入殿门,便听里面的喧闹,心头一紧,加快步伐走了进去。
转过屏风,看到元安公主正趴在床上,哭得撕心裂肺、涕泗横流,整个人都因为哭泣而颤抖不已。
见到此景,崔皇后只觉得自己的心像被人狠狠揪了下,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她连忙快步走到床边坐下,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着元安公主的头发,轻声细语安慰:“明月奴莫哭,莫哭,阿母在这呢。不管发生什么事,阿母都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阿母向你保证,定会寻来这世间最好的药,治好你的脸,让你重新变回那个美丽的小公主,相信阿母,可好?”
然而,此时的元安公主根本听不进任何话,只是一味地哽咽着说道:“我不信,我不信!呜呜呜……”
从镜子里看得清楚,她的伤那么重,怎么可能真的恢复如初呢?
一定是骗人的,都是骗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