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是他先到梨园。
何桑后到。
他态度寡淡,也算遵守承诺。
何桑轻描淡写,“弟妹才避嫌的,我们来往也少。”
“二公子很有女人缘的,经理接待他八九次了,每次陪他的女人都不同,那位倪小姐最得宠,陪他次数多。”
何桑装作不经意,“那他来梨园见什么人啊?”
“投资商,国土资源的负责人,银行行长,黑市的老板。”侍者找到那辆红旗L5,“三教九流各路神佛。”
何桑这方面相当单纯,“什么是黑市?”
“做生意的老板会联络一些黑市的人脉,万一从正规银行贷不出款,有备无患嘛。”
侍者拉开车门,后座放着没批完的文件、毛毯和公文包,包里的资料一览无余。
手机在座椅的一角,很醒目,侍者却在翻动文件。
“你翻什么呢?”
他爬出车厢,“您的手机。”
何桑警惕,“你是梨园的老员工吗?”
“我新应聘的,在餐饮部。”
梨园是招待上流人物的场所,冀省的达官显贵之中,梁纪深的排位名列前茅,不可能新手服务他,起码是领班。
莫非是竞争对手得知他和周坤约在这里,他们毕竟是一个大院的子弟,无话不谈,所以安排眼线窃听机密?
何桑没有打草惊蛇,接过手机,“你一个新人,了解的门道挺多。”
“为了吃好这碗饭,不得不下苦功夫。”
侍者送她原路返回,经理在包厢内布置上菜,她直奔梁纪深旁边,看到经理吩咐那名侍者,“小赵低血糖,在员工宿舍休息,你去5号包厢,顶替他一阵。”
“那这间呢?”
经理也着急,5号包厢的主角是梁迟徽,同样不能怠慢了,“你留下,我去5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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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经理。”何桑喊住男人,“你服侍这间,他过去吧。”
经理和侍者同时一愣,旋即赔笑,“是...梁太太瞧得起我,我亲自服侍您。”
何桑从来不挑剔什么,这是头一回。
梁纪深舀了一勺甲鱼汤,盛在她碗里,“那个服务生惹你了?”
“手脚不老实。”
“什么?”他误会是对她动手动脚的那种不老实。
何桑解释,“在车里翻文件,我担心不是好人。”
梁纪深脸色这才好转。
“什么味儿啊?”她四处嗅。
“甲鱼汤。”周坤喝了一大碗,又喝第二碗,“我岳父养了二十年的公王八,感情和亲儿子似的,不舍得啊,浓浓偷来的。”
“什么亲儿子啊,你骂我爸是老王八呢?”胡浓浓埋怨他,“一直怀不上,炖了给你补补阳气。”
他乐了,“三叔,你也补,补到流鼻血的程度,一击即中。”
梁纪深姿势慵懒,抱着何桑,“我不强求,她年轻,先过过二人世界。”
周坤羡慕得不行,“我是独生子,浓浓是独生女,四个爹妈催,催得我都硬不起来了。”
隔壁,梁迟徽推门进包厢,几名合作方起身恭迎,祝贺他恢复总经理职务,他解开西装扣,搭在衣架上,“不必客气。”
“东城的地皮四家上市集团在抢,那三家在今年的口碑好,梁氏集团闹出黄彪丑闻,资质垫底,原本没希望了,是二公子力挽狂澜,拿下了这单。”
另一个合作方附和,“二公子是人中龙凤,未来继承了梁氏集团,一定辉煌万丈啊!”
梁迟徽没什么笑意,望着窗外满庭的梨花,兴致缺缺。
他这个人,外界以为他性情温润,最爱浮华酒色,实际上,他比梁纪深更憎恶见风使舵,酒池肉林。
梁纪深混迹于权力场,逃不掉功名利禄,也习惯了虚情假意,同僚之间互相试探,互相防备。
梁迟徽则相反。
他活在五颜六色的欲望海洋里,偏偏有一身傲骨逆鳞,纸醉金迷荣华利禄,他爱,也厌。
“中海前任董事长的头七最后一天了,三公子要娶妻了吧?”合作方在兴头上,刹不住车了,“真娶何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