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睡眠不好。”
自打她从那场惨烈的车祸孤零零一人幸存下来后,便就再也没睡过一天好觉。
霍占极想起他查到的那几页有关她的经历,暗夜下的鹰眸,忍不住多打量楚暮一番。
她下巴微仰,脑袋枕着墙面,四周聚拢的昏暗模糊了女人轮廓的侧角线,平添几分寥落。
霍占极闭起双眸后,将俊脸别了回来,缠着领带的手臂压上锋利的眉骨,也压住了潭底那一汪极致的深墨色。
翌日。
霍占极离开时,天还没大亮。
楚暮闭目侧靠着,脑子半梦半醒,却是清楚听见男人从起床洗漱到出门的全过程。
她昏昏沉沉又睡过去,再是等到被佣人敲门叫醒。
“大少奶奶,二少奶奶来了,她怕您不熟悉去北苑的路,特意过来陪您一起去见老夫人。”
楚暮摸着手边的盲杖,这霍家的人,都是些自来熟吗?还没正式介绍认识,就表现得这么热络,“好。”
阮墨雪坐在一楼大厅的红木椅上,着一身淡紫色系腰V领长裙,大波浪的沐发自然披散在肩头,半扎着,美貌毋庸置疑。
鲜少有机会能来到这里,她缓慢的环顾一周,几座院落虽都是古建筑风格,装潢用料却有着天壤之别,相较自己居住的西苑,阮墨雪更偏爱东苑这种朱甍碧瓦。
不多时,楼上传来一阵脚步声,阮墨雪忙从椅子上起身,她视线紧盯着楼梯拐角,很快便看到那抹娇小的身影。
和想象中的温婉贤淑完全不一样,楚暮穿衣十分简单,浅蓝色牛仔裤随意搭配了件荷叶领的棉质衬衫,脚下踩着一双小白鞋,她绾着高高的丸子头,没有刻意打扮,竟已是清丽脱俗。
阮墨雪晃了晃神,微笑启唇,友善的打着招呼,“占嫂。”
这是二叔的大儿媳妇,霍廷结婚没两年的老婆,楚暮连她名字都记得一清二楚,“你好,阮小姐。”
顿了顿,又继续礼貌道:“不好意思,我眼睛看不见,要是有哪里做的不妥的地方,希望你不要介意。”
阮墨雪注视着她无法聚焦的眼神,面上倒没表现出惊讶。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楚暮去了马场一遭,不好的风声早传到了老太太那边。
“以后都是一家人,叫我墨雪就好。”
“墨雪。”楚暮便应下她的话,公事公办的样子。
阮墨雪倒也不觉得什么,她知道楚暮对自己有戒心。
去往北苑途中,二人有一搭没一搭聊天,多数时候是阮墨雪在找话题,楚暮被女佣搀扶着,三人很快来到霍老太的住所。
露天庭院里的佣人们忙忙碌碌,每个角落均被布置一新,就连今天寿宴的主厨,都是专程从国外请来的。
霍廷杵在池塘的假山前,他看着老婆把人领进院门,立马拔下唇上吃剩半截的香烟,丢到地上踩着烟头朝她们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