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淳王也都来了。”
众人争先恐后,向贵人行礼。
薛月沉与李桓几乎同时赶到。
但还是来迟一步。
文嘉已然被人打捞了上来。
她正脸色苍白地坐在地上,大半个身子倚靠在薛绥怀里。
薛绥从头到脚都湿漉漉的,显然是刚从水里上来。
她半蹲在文嘉公主的身旁,身上仍穿着那身喜服,脸上的妆容已然花了,神色凝重,眼神关切,很是心疼地在文嘉身上披了一件氅子,手指轻轻抚着文嘉的胳膊,轻声安慰着瑟瑟发抖的公主。
李桓问:“这是怎么回事?”
旁边的下人你一言我一语,却没人能说清事情的原委。
李恒又道:“文嘉,你来说。”
文嘉微微抬头,眼睛里流露出惊恐:“我,我不慎落水……”
李桓看一眼她,巡视般看着平静的湖面和栏杆。
“映月湖四周皆有木栏石柱,你怎会落水?”
文嘉轻咬下唇,无助地看着李桓和李肇等人,无措、苍白。
“太子,皇兄,我,我……”
未及出声,通红的眼底,已有泪水扑簌簌往下落。
薛月沉看着薛绥,也是奇怪。
“六妹妹,你不在喜房待着,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薛绥抬头,看一眼文嘉惨白的面容,低声道:“文嘉公主并非落水。”
众人大惊失色。
她平静地继续说道:“我方才开窗透气,恰好看见公主神思恍惚,举止异常,跨过栏杆,似有轻生之念……实在是事出紧急,我顾不得那许多,救人要紧。还望王爷和王妃恕罪……”
救了公主一命,能是什么罪过呢?
更何况,她这是“又”救了一个公主。
李桓深深看她一眼,眸底深邃。
魏王李炎和淳王李佥。也都朝她投去惊讶的目光。
原来这位就是薛六姑娘。
皇兄今日新纳的孺人。
灯火下可见她肌肤如玉,清冷矜贵,即便浑身湿透,也不显半分落魄之态。尤其她遇事沉着冷静,还能水下救人……
众人的目光在薛绥脸上来回打量,李肇却好似全然看不见她。
如同局外人一般,他走到石栏边上,若有所思地望向不远处那座精致典雅的湖畔雅居。
这处属于端王府后宅区域,寻常人自然不会来。
可以随意出入并大剌剌在此住下的,只有平乐公主。
李肇问道:“你们可知,驸马因何过来?”
两个丫头吓得浑身发抖,低着头不敢吭声。
李肇瞥一眼若无其事的薛绥。
好一个睚眦必报的女子。
他情不自禁弯起唇角,突然有些喜欢上薛六这该死的报复心。
竹林雅舍那天,平乐想把他们堵在屋里出丑。
今日她便非得报复回来不可!
此心甚佳,正合他意。
李肇回头看着文嘉:“皇姐,可确定驸马在映月湖?”
文嘉没有说话。
一张脸涨得通红,显然有难言之隐,不便出口。
李桓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抬头望向湖边的房舍。
“来人……”
李肇比他速度更快,冷哼声打断他。
“公主找驸马不慎落水,驸马却不闻不问,简直是胆大包天!”
说罢,他一撩袍角,带着人率先冲向那一座湖畔雅舍,抬手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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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去把驸马给孤拎出来回话,问问他为何要将公主置于险地,不管不顾……”
太子是文嘉的弟弟。
他这般做法合情合理。
天底下的小舅子为姐姐出气,走到哪里都说得通……
哪怕这里是端王府……
李桓慢了一步,待发现事态不妙想要阻止,已失去先机。
平乐安排在外的丫头绿莲,根本阻拦不了李肇的侍卫。
只听“砰”的一声,那扇并不坚固的大门被撞开了。
平乐面色绯红地走出来,衣裳不整,发丝也有些凌乱,一副春情未褪的模样,却故意揉了揉眼睛,装作刚睡醒的不悦姿态。
“大胆,本公主居处,谁让你们不宣而入的?”
众人皆回头看着李肇。
李肇微微一笑,“驸马在何处?”
平乐冷冷地问:“太子问的是哪个驸马?”
李肇嘴角笑意,越发玩味。
若平乐不知道范秉在映月湖,这句话便是多余的。
正常人通常只会想到自己的驸马。
李肇似笑非笑,“皇姐,你有几个驸马?”
平乐脸色微微一变,但并未紧张。
“方才我在屋里,听到你们说在寻找文嘉的驸马。这才有此一问……”
她说着,望向朝这边走来的人群。
“怎么,你们是怀疑本公主把文嘉的驸马藏起来了?真是笑话!本公主与那范秉素无往来,藏他做什么?”
李肇笑问:“那公主在这里做什么?”
平乐回道:“宴上多吃了几口酒,有些小醉,便过来歇息一下。往常我也如此,皇兄都知情的,有什么好奇怪的?”
喝醉了来此小憩本不稀奇。
奇怪的是她的脸色,看着既像醉酒,又有些不同。
人群里,但凡有成婚的妇人,都难免看得心惊肉跳。
气氛瞬间凝滞。
颇有一种剑拔弩张之态。
就在这时,人群里一个侍卫大声喊叫起来。
“找到了,驸马找到了……”
“在平乐公主的屋里!”
尖叫声震耳欲聋。
众人不由地循声望去。
只见范秉被两个侍卫带着,从公主住处的耳房里狼狈地走了出来,微微低着头,小声解释。
“我,我是前来找五彩鹦鹉的……”
此地无银三百两。
何人能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