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目厉声:“关你何事?”
来人正是关涯,他冷笑一声。
“兵马司正在严查西兹密探,我怀疑你们是西兹探子!”
“娘的,什么西兹南兹的?少来吓唬你大爷……”
几个游侠儿做出凶神恶煞的模样,说着便要动武。
不料紧接着,楼道便传来无数人踩踏的咚咚声,一群披坚执锐的禁军,仿佛早就等在那里似的,对他们来了一个瓮中捉鳖……
几个汉子傻眼了!
这是真的什么都没有干,就被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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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兽桥畔热闹非凡,挤满了人。
送嫁的队伍吹吹打打,几个身着红袍短袄的大汉,鼓足腮帮子奋力地吹响喜乐。
锣声、鼓声交织一起,喜气洋洋地走上瑞兽桥。
“颠轿喽!”
轿夫声音高亢嘹亮,穿云裂帛。
这一喊,人们便大声嬉笑起来。
“一颠吉祥如意到!”
“二颠良缘天定好!”
“三颠子孙满堂绕!”
“四颠……”
啪!
那轿子在颠来颠去的嘎吱声里,突然发出一道尖锐刺耳的“噼啪”声,瞬间压住了喜乐和喧闹。
只见红绸装点的轿身,底部轿杆与轿厢连接处,陡然崩裂。
轿杆从中折断,轿厢便猛地往前倾斜——
几个正在行走的轿夫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一个踉跄着栽倒在地,一个为稳住身形,手一薅便抓住轿帘,哗啦一声将轿帘的绸布撕裂,露出新娘子的一角衣衫。
“啊!喜轿断了!”
“好端端的喜轿居然在桥上断开,这可是瑞兽桥,不吉利啊!”
“不吉不吉!喜轿断裂,大凶之兆矣!”
喜娘傻眼了。
一个轿夫弯腰拿起断掉的杆子,脸上也是愣愣的。
“这可真是活见鬼了,启程前才里里外外查看过的,半点儿毛病都没瞅见,咋就断了呢?”
三个轿夫不明所以。
还有一个轿夫假装不明所以。
出了这种事,让百姓看了笑话不说,关键是眼下要怎么办?
总不能让新娘子走着去王府吧?
众人正商量,上哪里找一顶花轿顶上……
便听见轿子里的新娘子出声了。
“这里离端王府多远?”
喜娘弯腰欠身,说道:“回六姑娘,还得有三五里地呢。”
薛绥道:“不远。我走着去吧。”
声音未落,只见新娘子手执喜扇,略略弯腰便从轿子里走了出来,清亮的目光若有似无地往桥边的酒楼望一眼,慢慢跨过断裂的轿杆……
众人傻眼地瞪大眼睛,
喜娘想拦住她。
“薛六姑娘,换一顶轿子也耽误不了多少工夫。”
薛绥道:“换轿不是更不吉利?”
喜娘踌躇了。
确实没有听说谁家嫁人,中途换轿的……
围观者有人夸新娘子镇定自若,有世家姑娘的风骨,也有人说一些奚落她的风言风语,七煞灾星的说法,也隐隐入耳。
薛绥仿若未闻,脊背挺如青竹,步履稳健从容,每一步都不徐不疾,矜贵、优雅,手中喜扇半掩那张精致的面容,清然的双眼,明亮而坚定,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李肇的声音适时传来。
带一点玩味的笑。
“孤可借辇驾一用,就当随礼了。”
众人哗然。
太子的意思说得可太明显了,他可以借他的辇驾给新嫁娘使用。可是,端王府的孺人,怎么可以坐东宫的辇轿出嫁?
众所周知,东宫和端王府不和,李肇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看上去是帮忙,但在明眼人的眼里,就跟带着对端王的敌意来搅和亲事没有什么区别……
耳畔不时传来窃窃议论,嗡嗡作响。
薛绥神色淡然,略略朝李肇欠身。
“多谢太子殿下,薛六受不起如此大礼。”
“是吗?”
李肇用力攥紧手指,眼睫微掀。
顿了顿,他笑出一脸孤傲狷介,矜贵风华。
“孤若说,薛六姑娘受得起呢?”
薛绥道:“殿下,这于礼不合。人有逾越,纲常则乱。薛六不敢坏了礼法,冒天下之大不韪!”
她坦然说完,大步往前,从容地走向李肇的仪仗。
桥上桥下,所有人都严肃静默。
目光纷纷投向人群中间的那个纤瘦女子,她裙袂飘飘,钗环摇曳,轻盈又从容,微笑却淡泊,明明行走在人群里,又仿若不在凡尘,遗世独立。
李肇端坐辇驾的身姿,岿然不动。
黯淡的天光,将他整个身形照得明明灭灭。
明明夕阳尚未落下,瑞兽桥的风里,却仿佛有刺骨的寒意。
眼看新娘子越来越近……
李肇:“让路!”
来福怔了怔。
眼皮狂跳几下,才扯着嗓子吆喝。
“太子有令!给新嫁娘让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