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到地点:太学西巷石缝边】
【奖励:步盘术·二式(回折与合线);附赠:‘足音留痕’一日(同路之人走过,心中可辨其力量轻重)】
“合线。”他在心里念了一遍,唇角一挑。
门内烛光摇动。朱标正在案上画线,线由粗至细,又从细回粗。
他抬头:“皇叔。”
“在画什么?”朱瀚问。
“路。”朱标笑,“掌院说‘看跑步’,我就画一条路。我想明日去城西的石桥下,从桥这头走到那头,停一停,再回头。”
“桥下风大。”朱瀚道,“你披一件厚一点的。”
“嗯。”朱标点头,随即压低声音,“皇叔,今日西巷时,我看见一个少年,一直在巷口。他不进,也不走。”
“白榆。”朱瀚轻声。
“他看着像想进又不敢。”朱标皱眉,“像是……怕被人看见。”
“怕字一旦在心里扎了根,人就会绕。”朱瀚道,“他绕得多了,不知怎么走直线。给他一条便道。”
“怎么给?”朱标问。
“明日桥下,你走到中段停一步,回头看他。你不叫他,他若肯上来,就上来;他若不肯,你不要招手。”
朱瀚说,“别替他做决定。”
“好。”朱标点头,“我不替他做。”
翌日,城西的石桥临水而起,桥身浮着细细的苔。
桥下风顺流而来,凉得人眼角直跳。桥上不多行人。
小贩挑着箩筐过桥,鞋底在石面上擦出细碎的声音。
朱标披一件黑褐斗篷,沿着桥栏慢慢走。
他不急,步子沉,背略略直。他走到中段,停住。
“殿下。”桥这头有个孩子喘着气追上来,递上一把小伞,“娘让我给您——说这几日风大。”
“多谢。”朱标接了伞,抱拳,“替我谢你娘。”
孩子嘿嘿一笑,跑了。
朱瀚远远站在桥头,斗笠压着。
他把“足音留痕”在心里一展,桥身上脚步的力道像一串串绳痕显露出来——有的轻,有的重,有虚浮,也有踏实。
那一条最靠近栏杆的绳痕时强时弱,显然是有人犹疑着贴着边走。白榆。
“他来了。”朱瀚在心里说。
白榆的脚步在朱标身后三步停住。
他没有开口,像被冬日水汽一噎。
朱标没有回头,手却向后微微一翻,撑开小伞,朝后遮了半寸风。他仍看向前方的水面,一动不动。
白榆张了张口,没出声。他停了一息,才忍不住小声:“你不怕冷?”
“冷。”朱标答。
“冷还站?”白榆问。
“要站。”朱标说。
“为什么?”白榆想了半天,问出这么个平常的问题。
“因为这桥要站。”朱标轻轻,“我站在桥上,桥就不冷。”
白榆怔了怔。风从他耳畔钻过去,他缩了缩脖子,自己也不知怎么,往前挪了半步,靠近了那把伞的边。
他没有挨到伞,但风小了一点。
“你要说什么?”朱标问。
“我……”白榆欲言又止,“我没有。”他像被自己绊住了,脖子上的筋绷了绷,“我只是——我只是想来看看。”
“看也好。”朱标点头,“你看罢。”
白榆咬了咬嘴唇,忽然问:“石牌呢?”
“收了。”朱标答,“改天再立。”
白榆沉默。他忽然抬手摸了摸桥栏上的苔:“这个滑。”
“握住。”朱标说。
白榆犹疑了一瞬,终究把手握住。
苔在掌心下滑开一点,他抓住了石面更深的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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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头,远远看那一簇水鸟掠过水面,低声道:“我没有读过多少书。大家都读,我不读。”
“我也不是读得最快的那个。”朱标道。
白榆偏头看他:“你还快。”
“快慢不重要。”朱标笑,“站得住重要。”
白榆“哼”了一声,像在说“你当然会”,又像在说“我试试”。
他迟疑一瞬,忽然往前走了一步,与朱标并肩站了片刻,又退回去。
那一步,很轻,又真的落下了。
他拱手,声音低低的:“告辞。”
“慢走。”朱标道。
白榆一路小跑,出了桥,拐进一处小巷消失。
朱标收伞,回身走向朱瀚,嘴角带笑:“他上来了一步。”
“嗯。”朱瀚点头,“他回去,会把苔从他的桌角刮下来一块。”
他顿了顿,“他桌子脚下垫着瓦片,瓦片不稳。他会去找木匠,让人削一片整整齐齐的小木垫。”
“你怎么知道?”朱标笑。
“‘足音留痕’。”朱瀚也笑,“走路的人如果常踢脚,会在家里垫东西。”
“皇叔……”朱标忽然停住,“你是不是在骗我?”
“我不是。”朱瀚认真,“我只是看久了。”
傍晚,王府后院。榆影静,鸟声极轻。
阿槐带来消息:“王爷,白簪传话——她三月内不动手的事,今日再应一声。另,她说那个叫缪行的人,若愿教路,她愿出一处角落给他带孩子跑。”
“她也在看。”朱瀚道,“她看见‘跑步’了。”
“还有。”阿槐压低,“韩侍郎今日在石桥那头站了一会儿,没近,只笑了一次。他身边没有那少年。”
“他把‘选人’这件事放下了半寸。”朱瀚淡淡,“好。”
“缪行那边……”阿槐又道,“他把酸枣糖的账还了。”
“哦?”朱瀚挑眉。
“他说‘今日是我请客’。”阿槐笑。
朱瀚也笑:“他把帽子彻底放下了。”
夜沉一点了。朱标把今日借来的伞擦净,亲自送回石桥头那户人家。
他回到府时,脚步轻快,像在一条稳稳的线里走。
他推门进书房,第一句便道:“皇叔,明日我不往太学去。我想去巷子里走一走。”
“好。”朱瀚点头,“走的时候,记得看地。”
“看什么?”朱标问。
“石缝。”朱瀚伸手比了比,“石缝之间是路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