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粉,摆饭!”景春熙率先整理好自己,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微促的呼吸,这才拉开房门,对着外面清脆地唤道。
虽然状元头衔没有预料中一般落入景大将军府,但是二郎景从光和女婿陶承睿均同届位列前四,而且两人皆是弱冠前后的少年英才,这般一门双杰的盛况,在大庆朝的历史上又是闻所未闻的佳话。
正是因为太子要马上抽走景从光,高中一甲二甲的学子游街后的当日下午,状元、榜眼、探花三人就直接由吏部下达文书,钦定为正七品翰林院编修。
这道任命来得格外仓促,打破了以往进士观政三月再授职的惯例。
除状元直接留在翰林院当值外,景从光和榜眼陆云天更是受命四日后跟随工部官员——实则是以太子为首的团队——去往南方规划、督办兴修运河事宜。
这道突如其来的调令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朝野间激起层层涟漪。
这件事,景春熙也只是从胥子泽口中提前一天知道,再怎么快马加鞭传回大将军府,那边也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为二郎准备行囊的庄氏自己焦头烂额,对着清单反复斟酌,列出了长长的单子,从文房四宝到应急药材,从四季衣裳到便携寝具,生怕遗漏了半分。
她亲自盯着下人收拾箱笼,又急着差遣心腹管事去京城最好的绣坊加急定制十几套轻薄透气的夏衣,还有耐脏耐磨的束衣束裤。
整个院落人来人往,仆从们小跑着穿梭于廊庑之间,这般忙碌景象,倒像是要把整个将军府都搬去南方似的,事事皆想具备,样样都要周全。
最令她懊恼的是,二郎年纪也不小了,本打算科举后就办个春日宴,广发请帖邀各家府上适龄的贵女前来赏花品茗,让他跟姑娘们多见见面,好把亲事定下来。
如今这突如其来的远行,把所有计划都打乱了,现在是无论如何都来不及了。
“母亲,听说这一去就得三五年,二郎眼看就十八了,到时回来都二十有三了,这般年纪在京中世家子弟里早已成家立业,可不就迟了么。”庄氏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声音里带着哽咽,“这可如何是好?”
她刚指挥着丫鬟们将新赶制出来的六套杭绸直缀仔细叠进行李箱,又忙着嘱咐小厮去药铺采购上好的藿香正气丸,这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老夫人院里,顾不得整理微乱的鬓发,只顾得唉声叹气,连最爱的雨前龙井都品不出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