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莺冲着二爷笑的眼睛弯弯,“那指定是夸你的。你可是县太爷,我哪敢损你啊?再来,你帮我这么大忙,我若还损你,我成啥了,白眼狼么?”
两人插科打诨,又说到了梯田和今年的庄稼。
庄稼减产和绝收都有可能,可若是之后一些日子温度跟上了,指不定粮食产量还能提一提。
可老天爷究竟是要甩脸子哭几场,还是要喜笑颜开,这都不是小老百姓们能干预的。
他们想太多也是无用,唯一能做的,只是求老天爷开开眼,给老百姓留一条活路。
……
转眼几天又过去了,期间云莺安排了人往江南一带跑一趟,选几款平价好用的织机,并买下构造图纸。
其余时间,她就每天窝在二爷的书房中读书。
读大量的书。
云莺想从书中,找到更有利于云归县百姓致富的方法。
她想到了制糖,想到了做精美陶瓷。
南方制糖需要大量甘蔗,种甘蔗又需要田地。在如今田地都被百姓拿来种庄稼,就是一条地缝百姓都不愿意放过,就是门前的地头上,百姓们还种上了供家人嚼用的蔬菜。
说这么多就是想说,这时候饭都吃不饱,百姓们只想哄饱自己的肚子。他们恨不能抢了别人家的田,来种自家的粮食,这时候你说让他们把好好地田地拿来种甘蔗,那不现实。
再有,做精美陶瓷的主意,也是云莺阴差阳错想起来的。
云归县下辖村镇,也个窑村,村子里有大量高岭土。高岭土能增加瓷器的强度和硬度,保证陶瓷产品的白度和光泽度。
名声赫赫的景德镇瓷器中,主要使用的就是高岭土和瓷石。
高岭土云归县是不缺的,云归县也确实有烧制瓷器的作坊。
遥想上一年二爷生辰时,瑞珠不就给二爷送了一套三件头陶瓷?
但云归县的陶瓷,在市面上没有一点名声。
原因归根结底有两点:其一是配比不合适,生产的瓷器非常粗糙,多是些大碗和杯碟,主要也就供穷苦百姓日常家用。
其二,造型和绘画颜料差强人意。
这两方面的原因,导致云归县的陶瓷,甚至连县城大门都走不出去。更甚者即便是云归县本地人,都不知道他们这边还盛产陶瓷。
云莺还是翻看了许多书籍,从书籍上翻到了“织金彩瓷”四个字,才猛地想起,在她前世,岭南一带的织金彩瓷可不是颇负盛名么?
广彩构图丰满、图案繁复、色彩鲜艳、多用彩金,犹如“万缕金丝织白玉,春花飞上银瓷面。”
广彩还是非物质文化遗产。这要是烧出广彩,还愁卖么?
当然,想象很美好,现实却很残酷。
一是现如今烧瓷的手艺,怕是烧不出广彩来。再就是,广彩靠繁复绚丽的色泽全靠绘画取胜,要找有这样绝妙画技的匠人,也很困难。
但有困难,也有相应的解决办法。
烧瓷的匠人好找,只要有钱,别说是小工了,就是大师傅都能给你挖来。烧不出广彩来,那就多试几次,一年试不出来就试两年,时间长了,总会有收获。
至于绘技出众的匠人……这样的匠人不好找,可这样的贬官有不少。
最近又有一部分流放官员,被发配到岭南府。在这个时代,君子六艺是每个官员都必须掌握的技能。指不定这些被贬谪的官员,亦或是其家眷,恰好就精通绘画呢?这不就是现成的匠人么?
心中如此想,云莺回头就找上二爷,问二爷此事可行不可行。
二爷是没听说过什么织金彩瓷。
摒弃掉“织金彩瓷”四个字不提,只说陶瓷,云归县确实有烧制陶瓷的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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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烧瓷的工匠和绘画的艺人,倒确实如云莺所想,想找总能找出来。
这多少也算一条出路,二爷就应下云莺的要求,准备替她寻一寻人。
但话又说回来,“我手中银钱紧凑,怕是这事儿得你自己掏钱。”
云莺看二爷蹙着眉,还以为二爷是不看好她的提议。却没想到,二爷憋了半天,竟吐出这样一句话。
云莺直接就笑的直不起腰来。
让二爷这样的天子骄子在她面前承认手紧,确实挺伤颜面的。
上次是云莺看出来二爷银钱不凑手,主动提及拿自己的私房帮衬,当时倒是没伤二爷的颜面。可这一次么,二爷耳朵都红了。
云莺笑的眼角得泪都出来了,结果乐极生悲,她呛了一声,然后咳的声嘶力竭,好像要把肺都咳出来。
二爷先还有些窘迫,恨不能掩面而走。可看云莺现在咳成这个样子,二爷又心疼上了。
他抱住云莺,不住得给她拍着背,嘴里却说,“看吧,吃苦头了吧。让你不要笑,你还笑那么欢快。你慢慢吸气,缓一缓。”
云莺缓了好一会儿,终于缓过了那阵咳嗽。她脸都咳红了,眼睛水汪汪的,说实话,这模样有些搞笑。
二爷果真就笑开了,这次换云莺瞪他了。
云莺稍后从房间中取了装钱的匣子来。
她的银钱是有数的,总共也就万余两。上次二爷拿走了一半,她又托人往江南走一趟,买些织机的图纸。如此,再七零八碎的一花,她手中的剩余银子,大约摸还有五千两。
云莺将匣子直接推到二爷跟前,“你都拿去吧,我手上还有些余银,足够年前这段时间花销了。这些银票,一部分你拿去请匠人,准备做织金彩瓷,一部分就先放你手里,让你急用。”
二爷闻言,动作顿在当场。
片刻后,二爷笑了,“真的全给我?你舍得?”
云莺侧过头去,“我又不是第一次说给你,上一次就说让你全拿走,是你不要。不过金矿马上开挖了,想来你手上该有回头钱了。你是不是用不上我这些银票?若是用不上,我就不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