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镇中。阴雨连绵。
李淄源看着天空连绵不绝的雨水,深深叹了口气。
从李吉良走的那天开始,大雨已经下了三天三夜了。
城中积水已经高过人腰身,城外农田汪洋一片,不知多少庄稼被淹没在雨水中。
浊河水位一天天上涨,谁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决堤。
“这雨再下下去,不知会有多少人流离失所······”
李淄源撑着带伤的身体立在门口,叹息一声。
不止清河镇,整个齐济都笼罩在洪灾的阴影之下。
而遭灾的又不止齐济一国。
晋原国内斗争剧烈,兵荒马乱,据说赵氏主城邯郸都已被一把大火烧个精光。
本就深陷刀兵之乱中的晋原,又遇霜冻,不知多少良田遭灾。
可以预见,来年晋原的大饥荒,在所难免。
楚华地处南方,本该湿润,却连日温度陡升,降水全无。正是初春之时,却有了往日夏日才有的温度。
有经验的楚华老人忧心忡忡,说今岁必有大旱。
再往北,燕阳这几日几乎是几十年来最冷的寒冬。
冰雪连天,大雪封山,燕阳百姓根本出不了门,只能全都猫在家里度日,已经有贫寒之家冻饿而死。
天地气运不足,便灾荒连年,这些事在传承已久的世家大族里都有记载。
天地气运被池虚窃取不过数日,天下灾厄,已然初现端倪。
赵萌生骂道窃天地者为仙人,再合适不过。
李淄源此刻仍不知道整个天下都在灾祸的阴影下,他还有其他更烦心的事。
“老爷……”
福伯轻手轻脚推开门,缓缓禀告:
“还是没能找到少主。”
“最有希望的消息是,有人在邯郸主城失火的夜晚,见过酷似少主的黑马少年。”
“只是······据说那少年一拳之下,滔天洪水都被巨力逆流,救活了赵氏百余口······”
李淄源皱着眉头摆摆手。
“打探情报的探子也真是急了,什么事情也要上报。”
邯郸城破时,李吉良离家不过一个白天,邯郸距离齐济万里之遥,消息传回来都要三天,怎么可能是李吉良那个臭小子。
“还有别的消息吗?”
福伯低头不语。
李淄源心中明白,叹了口气:
“那老老爷呢?”
福伯再次迟疑了,最后还是低低回禀一声:
“悬山老老爷······也没有消息”
“探子几乎将齐济翻了个遍,没人见过老老爷去哪里。”
李淄源沉默不语。
不过几天时间,儿子跑了,爹也丢了,李淄源平日很是嫌弃这一老一少不务正业,没个正型。
当他们俩说好了一样消失时,李淄源心中却突然慌了。
他抬头叹息:
“罢了······罢了······”
“儿子大了,爹也还年轻,随他们去吧。”
“就我和爷爷相依为命,倒也熟悉。毕竟从我记事以来,不都是这么过来的么······”
福伯仍旧沉默不语。
不知为何,李淄源的角度看过去,总感觉福伯有点憋笑。
李淄源心中有点疑惑。
是错觉吗?
······
此刻,李家后院,【德善堂】。
一个一身白衣的俊秀青年缓缓推开了德善堂的院门。
雨滴密密麻麻从天空落下,降到他身前时,却转瞬化为丝丝缕缕白色雾气,轻柔贴着他身体,渗入大地。
初春还冷的时节,他走过的地方,点点绿芽从地表探出,在雨水中肆意生长,绿叶摇摆。
在他身后,一片绿径静静生长,给这个阴雨连绵的天地间增添生气。
他还未进屋,苍老声音却率先响起来:
“他们跟我说你成就了【命尊】,我还有些吃惊。不过仔细想来,你也跟了我几百年了。”
“不错。”
听闻这苍老声音,白衣青年当即下拜,整个人毫不犹豫的跪倒在庭院雨水中:
“学生东方景,谢师尊栽培。”
前屋的门缓缓打开,老态龙钟的李云天从里屋缓缓走来:
“我记得······你的命格是【一柳扶风】?”
“是。学生是【一柳扶风】的命格。炼气气运是老师指点的【寸草春晖】。【戏命灵宝】为【解春风】之镯······”
“一百二十七年前,侥幸以古修法化为【季】,成就【命尊】。”
李云天不禁笑道:
“【季】被你修成了。那寒秋老道修了一辈子,最后被你抢先证道,不得要气死?”
“寒秋老道也不是什么好相处的。”
“当初本尊年轻时,也被他以大欺小过。待到本尊修为有成,一朝踏上【天径仙宗】,他赔礼的时候,脸都成了猪肝色,哈哈哈哈······”
东方景脸红起来,有些不好意思:
“学生气量自然是不如师尊的。”
“学生证得【季】那一日,寒秋前辈联合其他同道修士,意图围攻【皇极仙宗】,被四长老五长老他们打败,囚禁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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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出关,得知这些事,也不忍心下死手。”
“只是将他们气运剥离,肉身磨灭,各留了他们一丝真灵,让他们遁入轮回去了。”
李云天愣了愣,仔细看了看自己的这个得意弟子,啧啧叹了一声:
“行!”
“你小子行!”
“咱们【皇极仙宗】交给你,我放心!”
东方景被夸的脸红到了耳根子,赶紧岔开话题,免得自己骄傲:
“师尊,这次您招我下界,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学生吗?”
“您但请吩咐,学生一定尽心竭力,哪怕把修仙界翻个鸡犬不宁,也保证完成任务!”
李云天看看自己的学生,若有所思:
“以前你说这话,我大概会只是以为你玩笑。”
“现在我倒是真有些相信,你敢把修仙界搅得天翻地覆······”
东方景头低的都快缩到胸膛里了,不知怎么回答。
李云天没在看他,只是转头慢慢踱回屋里,打量着屋中的每一处家具,略有留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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