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檐下挂着几串风干的辣椒和腊肉,显然是最近才准备的。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莫道晚笑了笑,将锅里的菜盛出来,动作行云流水。
"圣山那边…"
"圣山没事…"
莫道晚打断了易年的话,将菜端到院中的木桌上,又转身去盛汤。
"倒是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易年沉默了一下,目光落在莫道晚身上。
这个平日里在圣山上总是懒懒散散的男人,此刻却显得格外认真。
手指修长,指节分明,握刀切菜时稳得惊人,仿佛每一刀都精准到毫厘。
"路过…"
易年最终只说了这两个字。
莫道晚闻言,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路过?"
"嗯…"
"那正好,吃饭…"
莫道晚也不多问,只是将碗筷摆好,又拿出一个小酒壶,给自己和易年各倒了一杯。
酒香清冽,是青山镇特有的米酒,也不知这年月,他从哪弄的。
易年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熟悉的味道。
"你什么时候来的?"
"半个月前…"
莫道晚夹了一筷子青菜,慢悠悠地说道。
"半个月?"
易年皱眉,"那圣山那边…"
"我说了,圣山没事…"
莫道晚抬眼看向易年,目光平静。
"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易年又一次问道。
"等你…"
"等我?"
"嗯…"
莫道晚放下筷子,目光越过易年,望向远处的山峦。
夜色渐深,院中的灯火映照着两人的脸庞。
莫道晚的手艺很好,菜色简单却味道极佳。
炖得软烂的野兔肉,清炒的山野菜,还有一碗热腾腾的菌菇汤。
易年很久没有吃过这样一顿饭了。
修行之人,早已不食人间烟火。
可此刻,他却觉得这顿饭比任何灵丹妙药都让人舒心。
"所以你在这里住了半个月?"
"嗯…"
"就为了等我?"
"不然呢?"
莫道晚笑了笑,又给自己倒了杯酒。
"你怎么知道我会回来?"
"直觉…"
易年盯着他,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
可莫道晚的神情始终平静,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圣山那边,真的没事?"
话一出口,易年都觉得自己有些烦人了。
"没事…"
莫道晚依旧回着,没有丝毫不耐烦。
"所以你是为了幽泉?"
"幽泉的事,急不得…"
莫道晚打断易年,目光深邃。
"有什么发现?"
易年沉默了一下,最终缓缓开口:
"相柳残躯…"
莫道晚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若有所思。
"果然…"
"你知道?"
"猜的…"
易年盯着他,总觉得莫道晚知道的事情远比他说的要多。
可莫道晚却只是笑了笑,端起酒杯。
"喝酒…"
夜风拂过,灶房里的火苗轻轻摇曳。
在这末世的东远州,在这座小小的山谷院落里,两个修行《太玄经》的人,对坐饮酒。
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这一方天地。
……
"你打算住多久?"
易年突然问道。
莫道晚擦干最后一个碗,将它放回橱柜。"等等吧…"
说着,走到易年身边,望向远处的山影。
"想看看这里的山花是什么模样…"
易年听着,没有接话。
这场严寒来的太突然,也不知山花能不能活到春天。
但看着莫道晚平静的侧脸,易年突然觉得,或许能吧。
夜渐深了,山风裹挟着寒意袭来。
莫道晚转身回屋,不一会儿抱出一床棉被。
"你的房间我收拾好了…"
他将被子递给易年,玩笑道:
"就不收你房钱了…"
易年接过被子,闻到一股阳光的味道,显然是被精心晾晒过。
抱着被子走向自己曾经的屋子,推开门,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少年时候。
床榻、书案、药柜,甚至连窗台上的那盆绿萝都在原位,虽然早已干枯,但花盆被擦得一尘不染。
听着屋外细微的声响。
莫道晚在灶房收拾的声音,山风吹过树梢的声音,还有远处隐约的狼嚎。
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奇异地安抚着连日来紧绷的神经。
月光透过窗纸,在墙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易年望着那些晃动的光斑,忽然感到"回家"的踏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