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文韬眼中积蓄满眼泪,他哽声说:“我好多次梦到廷安,可我不敢说啊,我怕你奶奶伤心。”
说到这里,顾文韬的眼泪再也绷不住了。
泪水沿着老人苍老的面庞滑入脖颈,打湿枕巾。
顾文韬悲声叹息:“我的儿啊!”
顾文韬永远都忘不掉13年前,当他打开黑色的塑料袋,看到儿子身体碎片时的场景。
顾淮舟抗拒吃生肉片。
顾文韬又何尝不是啊!
“淮舟,如果爷爷哪天走了,你也别太难过。”
“我只是去跟你奶奶,你爸爸妈妈和淮安团聚了。”
“我要是走了,你要更坚强些。身为丈夫,你要疼爱自己的妻子。身为父亲,你要以身作则。身为顾氏财团的董事长,你更要心系全体员工...”
...
等顾文韬完全睡着,顾淮舟这才放轻脚步走出卧室。
黎熹站在卧室外的过道边等着他。
见顾淮舟脸色沉重地走出来,她上前握住顾淮舟有些冰凉的长指。
两人一路无话地行至湖泊边的观景亭,黎熹这才停下来,转身问顾淮舟:“你早就知道爷爷生病的事?”
顾淮舟点头,“这个家族一切风吹草动,都不能避过我的眼睛。”
顾淮舟的确早就知道。
他是顾家的家主,就算是顾文韬的病情也必须汇报给他听。
果然啊。
黎熹心里有点不满,她埋怨顾淮舟:“明知道爷爷生了病,可能随时都会辞世,你也不跟我说。”
“你要说了,为了全了老人家的遗憾,咱俩也能早些领证办婚礼。”
“说不定这会儿,咱俩都能怀个崽崽...”
顾淮舟打断黎熹:“不该是这样的,熹熹。”
黎熹一愣。
顾淮舟垂眸望着她明媚灿烂的双眸,郑重地说:“我想要的婚姻,是你我足够相爱,真心实意决定跟彼此共度余生,而不是为了去圆一个重病老人的遗憾。”
黎熹为他这句话怦然心动。
她主动搂住顾淮舟的腰,倾听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气氛很温馨。
但黎熹下一句话,却打破了好氛围——
“结婚那天,我是想穿婚纱的。”
“你那么恐惧白裙子,该怎么办?”
顾淮舟:“...”
这天开始,顾淮舟开始强迫自己直面恐惧。
在他的要求下,顾氏财团总部大厦秘书办的所有女员工,全都换上了仙气飘飘的白色长裙。
那几天,顾淮舟整个人都是恍恍惚惚的。
当顾淮舟勉强能做到看见白裙子也能心跳如常时,黎熹却改了主意,说想要办一场盛大热闹的传统中式婚礼,要穿红色的中式婚服。
顾淮舟突然就明白他们说‘女人善变’这四个字的含义了。
接下来一段时间,黎熹基本都住在龙阳山,既能陪顾老走过人生最后一程,也好配合顾寒筹备婚礼事宜。
这期间,《七日魇》剧组终于迎来杀青,作为编剧跟投资方,黎熹带着顾淮舟一起去参加了杀青宴。
宴会上,所有女演员跟女性工作人员都默契得没有穿白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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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都知道顾董厌恶白裙子的秘密啦。
杀青宴会上,导演周醉被演员们你一杯酒我一杯酒,灌得醉醺醺。
他已经烂醉如泥,却还是撑着桌子绕到黎熹这边,向她敬了一杯酒。
周醉什么感谢的话都没说,但他通红的双眼却装满了千言万语。
最后的最后,周醉只说:“不管能不能东山再起,黎总,你都是我周醉人生中的贵人。”
“这杯酒,我干了。”
喝完这杯酒,周醉便软绵绵地倒在了椅子上。
黎熹赶紧让薛霓找人将周醉送回酒店,还特意叮嘱薛霓:“记得找人陪着他,不要让任何人潜入他的房间。”
有些演员居心叵测,什么手段都用得出来。
周醉是个好导演,人品也信得过,黎熹不希望他被那些桃色丑闻毁掉。
薛霓知道黎熹是什么意思,她拍胸口保证:“我办事,你放心!”
薛霓找了两名男工作人员帮她将周醉送回了房间,怕有小演员半夜来敲门,她干脆将懒人沙发搬到玄关边,直接窝在沙发上睡觉。
有她在这里当门神,看谁敢来骚扰周导。
周醉离开后,谢筝也来到了黎熹身边。
见黎熹喝多了,脸都红了,谢筝边以茶代酒,“你今晚喝的挺多,我就不灌你酒了。”
“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黎熹好笑地看着那杯茶,问谢筝:“周醉来敬我,是要感谢我对他的赏识之恩。”
“筝姐,你可是电影一姐,你能来拍我的剧,该我敬你酒。”
说完,黎熹端起茶杯跟谢筝碰杯,“来,我敬筝姐一杯,感谢筝姐纡尊降贵,来拍我这个新人编剧的戏。”
黎熹是真的有些醉了,说完,她眼神都有些呆。
谢筝低头凑到黎熹耳边,轻声说:“我敬你酒,是有两件事要跟你道谢。”
黎熹靠在顾淮舟怀里,迟钝地点了点头,“哪两件事?”
“一,感谢你从谢娇月那里帮我那回小笺的照片,替我保护了小笺的名誉。”
“二,感谢你跟顾董出手相助,成功助我脱离周家控制。”
“我能恢复自由身,我妹妹能继续过着平静无忧的生活,都要多亏了你。”
“熹熹。”谢筝含泪喝干净杯子里的茶,她转身轻拭掉眼角的泪水,哭着感慨:“总觉得现在的生活很幸福,很满足。”
“我不敢想,如果没有你的相助,我跟小笺会是什么遭遇。”
听到谢筝这话,黎熹稍微清醒了些。
没有她的出现,谢筝会是什么遭遇?
她不仅会被谢娇月抢走男人,还被谢娇月害得患上了艾滋病,声誉前程尽毁。
至于谢笺,恐怕也得不到善终。
还有周醉,一辈子也会默默无名。
还有姜星河,他也会死在车祸...
姜星河!
“几月了?”黎熹没头没脑地问了句。
顾淮舟听到了,他自然地接话:“5月,今天是56号。”
五月了!
上一世,姜星河就死在五月份!
黎熹蓦地清醒,她腾地从顾淮舟怀里站起身,捞起椅子上的包就往外冲。
谢筝吓了一跳,“她这是怎么了?”
顾淮舟轻拧眉心,跟着站了起来。
“谢小姐,我跟黎熹就先离场了,今晚一切费用我买单,你们玩得尽兴。”
留下这话,顾淮舟就追着黎熹出去了。
谢筝按了按太阳穴,嘀咕道:“这么着急,家里着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