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区人烟很少,很静,很无聊。刘晨阳又走出一段,腻歪了,掉头就想把人送回去。
陈建章看出来他打算,指了指远处凉荫:“带外公去那边坐坐。”
温和的口吻,听的刘晨阳有些发怔。
他想象中的陈建章,凶神恶煞。父亲很多话,侧面也是如此描述。可真正接触,除了眼神有点刺人,少少的几句沟通倒是慢条斯理,充满人味,自然而亲昵。
刘晨阳莫名有些别扭,这是记忆跟现实起了冲突。
“阳阳,你爸这几年过的怎么样?状态有没有好点。”
刘晨阳不无讽刺:“他过的如何,你应该最清楚。”
陈建章笑了笑:“我知道,你这些年可能受了不少委屈。也觉得,你爸现在这样,是我害的。”
“可是,人这一辈子,谁会碰不上挫折呢。碰到挫折,就自暴自弃,伤妻害子,这叫没有担当。你爸最惨的时候,被人打断了一条腿。可是以他的本事,想找到养家的门路,仍然很简单……”
“所以责任这两个字,只有愿不愿意承担,而从无早晚。你爸,没担起那份责任。”
刘晨阳无法反驳,因为陈建章说的是对的。
他垂目无声,脑海中放电影一样回忆着幼年的一幕一幕。
陈建章继续道:“你怪你母亲,情有可原。因为不管任何时候,孩子是无辜的。但作为最亲密的几种关系之一,却必须得试着去理解她。”
“当初,她没有经济来源,夫妻感情完全破裂。若不回陈家,该去哪?又拿什么去养孩子跟自己。至于你,是我要求她,回家可以,只能带一个孩子。”
“我对她最内疚的,就是当时逼着她做出选择。人都是习惯性的以自己的角度去思考问题,外公生气她不顾反对,执意嫁给你父亲,故而私心作祟,提出那等毫无亲情的条件。”
“其实陈家多出一个两个孩子,没有丝毫影响。可偏偏,我当时做了毫无道理的事,害了她,害了你……”
刘晨阳停步,冷然打断:“对你来说,简简单单的私心作祟,仅仅是一件稍感内疚的小事,可对别人来说不是。”
“是我运气不好,有你这么一个毫无亲情的外公。你口口声声作为男人,作为父亲。那作为父亲,你身家过千亿,即便仅仅给自己孩子一些零用钱,足能让她摆脱许多困扰。给了吗?”
“没有,你没有父女亲情,最终迫的她也没了母子亲情。直到现在,八十之龄,还口口声声以自我为中心,去讲诉,去沟通。老头,如果有钱人都是你这种感情寡淡,自私到极致之人,那我宁愿穷一辈子!”
“我有点疑惑,你这么多年,有没有真正去替别人考虑过?”
陈建章微楞。
他的身份,他的出身,他在社会上跟家庭中的地位。让他从来没听过,有人会这么跟自己说话。
沉默了半响,陈建章叹息:“人站高处,慢慢就会没心思去考虑低处的人。等你有了成就,发现身边人对你的态度都在变化的时候,你就会懂,他们不需要被考虑。”
“就如陈家这场争产大戏,我不管给予谁。那个没被给予的人,一定不会在意我为他考虑过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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