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姑娘到底还是年轻,自小在蜜罐子里长大,被人捧得不知天高地厚,太后选的这个未来皇后不太行,但太后本身也是这样的人,看人永远只懂看表面,只希望皇帝自己能清醒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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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趾行宫。
祁昭与户部尚书李观棋对面而坐下棋,白山黑水间,干脆利落的较量着。
临塘西窗边,梁浅一边吃葡萄,一边巴着窗棂喂鱼,这麟趾行宫终究还是让他闯了进来,虽说倒贴了个李观棋,但只要能躲进来,梁浅是一点都不在意。
悠闲吃葡萄吐籽儿的同时嘴巴也没闲着:
“谢三姑娘此举算是惹着我家那位了,她最看不惯的就是假公济私、滥用职权的人。”
白面书生一般的李观棋落下一子,问祁昭:
“所以谢三姑娘的那张河道改线图是真的吗?”
祁昭抬了抬眼:“怎么?”
李观棋毫不避讳的说:
“若是真的,回头我也去参一股,赚上一笔买好纸墨。”
祁昭冷笑着断他后路:“若你坚持做驸马,多好的纸墨没得用?”
“唉,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李观棋不合时宜的吟起了酸诗,对祁昭出手倒是依旧狠辣,落子后还无限惆怅的补充了一句:
“是她不要我……也是我负了她。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
“闭嘴。”
祁昭成功被他酸到,不再提这事,生怕又触动他哪根愁肠,没完没了的念酸诗也够烦的。
“那图是假的吧。当日一同赴宴的金老板一眼就看穿了。”梁浅抛了一把鱼食如是说。
祁昭问他:
“她怎么说的?”
梁浅一愣,没想到祁昭会对这个感兴趣,仔细回忆了一番后,将金梧秋那日在长公主府中的言论总结成一句:
“说成本太大,国库没钱,不会填的。”
李观棋忍不住发笑:“这个什么金老板目光如炬啊,国库没钱都被她看穿了。”
祁昭:……
知道她直接,没想到这么直接。
莫名有种被小瞧了的感觉,祁昭无奈摇了摇头。
李观棋此时说:
“对了,提起国库。我把长恩伯府历来十年的帐从头到尾捋了三遍,都没找到那莫名多出来的二百万两是从哪儿来的。陛下可有头绪?”
祁昭鼻眼观心:
“你是户部尚书,你问朕啊?”
李观棋捏着一颗棋子沉吟:“臣也是担心没法入账嘛。”
祁昭说:“没有名目的,一律按受贿所得。当年长恩侯府被参受贿,但实际收缴上来的贪银不过几千两,父皇不会凭几千两就让有着开国功勋的长恩侯府降爵夺继的。”
有了皇帝亲自指导,李观棋的入库账册就知道怎么做了。
不禁感慨:“要是多几个长恩伯府就好了。所幸有这二百万两,不少难题倒是迎刃而解。”
梁浅看见池塘里有条红鲤吃得最多,扯了颗葡萄砸过去,嘴上却说:
“这有何难?让陛下随机再挑几个幸运贪官抄一下不就好了。”
此言一出,立刻获得钻进钱眼的李大人举双手赞同,用期盼不已的目光盯着祁昭,把祁昭盯得满头黑线,对着口无遮拦的梁浅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啧,可惜。”
李观棋失望叹息,觉得错失了一个发财的机会。
“咦,还有个办法!”梁浅忽然把手中鱼食全都抛掉,兴高采烈的来到李观棋身旁坐定,将他从头到脚看了一遍,最后得出评价:
“没有本驸马英俊帅气,但也差强人意吧。”
祁昭和李观棋对视一眼,直觉从这人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
“有屁就放!”
梁浅和李观棋不是同科,梁浅比他早一届,李观棋科考前没少听到梁浅的大名,说他才华惊世,若非尚了长公主,定能成为栋梁之材。
因此李观棋当年对梁浅其名颇为尊重,十分景仰,可越是景仰,见到真人后就越失望。
梁浅本人贱嗖嗖的,真的很难想像他作为状元郎时期的绝世风采。
“还是那个金老板。”梁浅吊足了两人胃口后,才神秘兮兮的开口:“江南来的女富商,听说她在得月楼公然招聘夫郎,一出手就是二百万两!”
说完梁浅愣住,怎么这二百万两是什么很平常的金额吗?出现几率有点高啊。
“你什么意思?”李观棋冷眉以待。
祁昭也抬起头,静静看着他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
“你这外形条件看着还成,总归比金老板之前选的那等不要脸的攀附之辈强得多吧?只要你能让金老板对你另眼相看,别说二百万两,四百万,八百万……手到擒来!到时候,你老李家可就发达了!”
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踩雷的梁浅,得意洋洋大放厥词,不等皇帝和李观棋做出反应,他自己就先笑得前仰后合,难以自抑!
祁昭微笑以对,笑得仁慈又和善。
李观棋却恨得牙痒痒,不过碍于陛下在场,不能失了体统,否则他真想把这个口无遮拦的家伙抓过来打一顿。
“李卿。”祁昭目光落在棋盘上,口中淡淡道:“他侮辱的不仅是你,还有你李家的世代清名。”
“朕要是你,朕忍不了。”
李观棋在这一刻被激起了斗志,既然陛下都开口了,他还在乎什么狗屁体统,摩拳擦掌,霍霍向梁浅……
而梁浅此时终于意识到危险,飞也似地逃窜出去,李观棋紧追其后,没多会儿就听见麟趾行宫中传出一阵惨叫,响彻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