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会?议持续了两?个半小时,结束时已经是午后。
其余人全都出去吃饭,只有祁统留了下来,他们俩都是搞客户端的程序员,之前一直合作负责战斗组,在?游戏开发的过程中,程序员的工作并不难,只是繁琐,窦甲最近心思漂浮,屡屡犯错,祁统对他早有不满。
会?议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许亦潮从抽屉里拿出一包烟,堵住了祁统的嘴。
“他爸又偷偷赌博输了七八十个,把他妈气进了医院。”
祁统完全没想到,拆烟的手顿住了:“不是说已经改了吗?”
《迷失云合》发售之后,之前那个小工作室里的每个人都分了小几百万,大部分人都拿着这?个钱去买房置业,许亦潮和祁统也是,唯有窦甲,还?完父亲的赌博欠债后,剩下的钱只堪堪还?清了住房在?银行抵押的欠款。
“我是昨天去医院碰见他才知道。”许亦潮神色淡定?,“他这?个月的工作我们俩分担,这?季度奖金你一个人拿。”
祁统将烟丢了回去:“算了,他缺钱,给他吧。”
“你今天把碰撞试验做了,报告完成后发给我。”
祁统点点头:“那你昨天去医院干啥去了?”
“吴筝发烧了,不过没什么大事。”
说完这?句,许亦潮才想起梁佳过来的事情,把祁统打发出去之后,拿起手机给梁佳发了条微信,让她把PS5消过毒再给吴筝玩儿。
梁佳没有回复,许亦潮也没在?意。
祁统有自己的工作,窦甲的活儿也不能全丢给他,放下手机,他就打开了电脑。
滨城正?式进入梅雨季,中午还?晴空万里的天飘来几朵乌云,先是大风肆虐,吹动窗外的槐树枝丫扑簌作响,随后豆大的雨滴砸在?玻璃上,声音越来越密集。
空调在?此刻显得有些多余,惦记着感?冒的人,许亦潮走?出办公室,下意识往某个方?向看?过去时,目光却只捕捉到空空的座椅。
方?迪此刻刚好捂着肚子经过,许亦潮叫住她:“席悦呢?”
方?迪除了出纳之外,还?兼职公司为数不多的行政工作,比如考勤。
“身?体不舒服,请假了。”她皱了皱眉,看?了眼窗外的天色,“还?好走?得早,不然要淋雨。”
许亦潮眉头轻蹙:“她不是只是小感?冒吗?”
“被?空调吹得吧,午饭的时候就开始发烧了。”
许亦潮抬脚要走?,走?之前注意到她难看?的脸色:“你也感?冒了?”
方?迪毫不避讳:“痛经。”
许亦潮本来以?为她被?传染,听?到这?话顿了一下:“那你多喝热水,公司有伞吗?”
“没了啊,之前买的都被?他们拿走?了,不下雨就不记得还?回来。”
“你没事也早点回家吧。”
说完这?句,许亦潮回到办公室拿起了手机。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砸在?手臂上都有痛感?,他冲进雨幕中,虽然只淋了几百米,但上衣也湿了七七八八,先是在?便利店买了把伞,然后撑着伞,许亦潮去了马路对面的药店。
他不确定?席悦家里有没有退烧药,如果临时在?外卖平台买的话,大雨配送又得花上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撑着伞回到20栋的时候,天上的乌云又叠了几层,初夏的傍晚五点,却有种黑夜来临前的昏沉。
许亦潮收了伞,听?着屋内传来的狗叫声,抬手叩了两?下门。
-
席悦是一个小时前回来的。
因为淋了雨,她冲了大概半个小时的热水澡,洗完澡之后感?觉身?上发冷,于是就钻进了被?窝。
外面的雨声很大,虽然没有雷,但听?着依然是聒噪的。
她在?这?聒噪里昏沉睡着,半梦半醒间好像听?到了敲门声,一开始她怀疑自己听?错,直到枕下的手机持续振动,她看?一眼屏幕,是许亦潮的微信,让她开门。
席悦现阶段不太想见他,就撒谎回了个消息:【我不在?家。】
许亦潮:【在?哪?】
席悦撒谎:【医院。】
许亦潮又问:【哪个医院?】
席悦犹豫着,说了个离这?里最远的:【仁爱医院。】
许亦潮没再回她,门外也安静下来。
席悦放下手机,怔忪地看?向天花板,脑袋里天旋地转了一阵子,她突然后知后觉意识到一件事情,许亦潮不会?要去找她吧?
想到这?里,她又拿起手机:【好吧我在家睡觉。】
许亦潮秒回:【密码告诉我。】
席悦是真不想在?现在?这?个阶段见他:【你想干嘛?】
许亦潮:【给你买了药,放下就走?。】
席悦已经烧得有些迷糊了,生病时她向来意志力薄弱,不想在?跟许亦潮做这?种无畏争执,她将六位数密码发过去之后,又叮嘱他:【放下药就走?,我的狗会?咬人。】
她的警告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门开的下一秒,席悦就听到奥利奥发出只有在极度兴奋下才会?发出的哼唧声,伴随着爪子在地板上不停歇的摩擦声,席悦已经能想象得到了,奥利奥是如何热情欢迎许亦潮的。
关门声落下,客厅声音暂歇,正?当席悦想着他是不是把药放下后就离开了的时候,枕下的手机又振了一下。
许亦潮:【穿衣服了没?】
席悦脑袋有些沉,无法理解这?句话:【什么?】
许亦潮:【进去看?看?你。】
人已经进家门了,再阻拦也没什么意义,席悦回了个【穿了】过后,将手机塞回枕下,然后往被?子里缩了缩。
卧室的门把手发出细微声响,许亦潮的脚步声很轻,大约是为了避嫌,开了门之后暂时没关,房门敞着,他走?进来。
席悦不想看?他,朝向飘窗侧躺着,然后眼前突然起了一阵淡淡的风,下一秒,裹挟着湿润水汽的气息涌入鼻息。
许亦潮站在?窗前,弯下腰探了探她的额头。
感?受着他自他掌心传来的温度,席悦眼皮抖动了一下,睁开了眼。
许亦潮身?上那件白T落了雨,肩上的水渍呈不规则的形状晕开,伸出来探温度的手心温热,但手背上还?挂着雨滴,清隽眉眼宛如被?水洗过,颔首看?她时透亮,又清冽。
他收回手:“量体温了吗?”
外面天色己近黑夜,窗前亮光本就不多,还?被?他遮挡了大半。
席悦重新闭上眼,将被?子拉高,直到把眉毛脑门都盖上,才闷声开口:“38度2,我到家就吃过退烧药了。”
“什么退烧药?”
“布洛芬。”
“睡多久了?”
“半个小时。”
隔着一层薄被?,他的声音仿佛加了某种特效,进入耳廓时,音色变得模糊又鼓噪。
“我要睡觉了。”席悦闭着眼睛,“你快回家洗澡吧。”
许亦潮盯着粉色被?面上鼓起的模糊人形,顿了顿:“家里有热水壶吗?”
席悦沉默了几秒:“......厨房有直饮水机。”
许亦潮收回视线时,目光触及到床头柜上的项链,再看?一眼蒙头的人,他抬脚走?出房间。
席悦将被?子拉下来,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大约只过了几分钟,脚步声再次响起,她又连忙闭上眼睛。
许亦潮把杯子放到了床头柜上,大概是体谅她有气无力,轻声道:“80度左右的水,你一会?儿记得起来喝。”
席悦翻了个身?,闷闷地连“嗯”几声:“你回家吧。”
“我回公司。”许亦潮语气稍作停顿,“感?觉不对劲就打我电话。”
席悦顿了下,然后应声“好”,就听?脚步声远走?,紧接着,关门声落下。
把被?子掀开,席悦凝望着黑暗中的天花板,感?觉脑袋好像更?沉了些。
中午在?咖啡厅,席悦听?到许亦潮的舅妈打电话,其实她并没有试图推测什么,但当梁茉莉的名字从她口中出现的时候,仿佛有一道线在?她脑海中绷直,然后,那些看?起来茫无头绪的线索被?一齐串联起来。
为什么许亦潮目睹梁茉莉劈腿却毫无反应?为什么说着要报复的人却从未付出过实际行动?为什么祁统在?提起许亦潮的八卦时支支吾吾?
许亦潮和梁茉莉所谓的分分合合传闻终究只是传闻,钟若缇信誓旦旦,但也只是道听?途说,所谓的出双入对如果一开始就不是以?男女朋友的关系,而是亲戚,那么所有看?起来不合情理的疑惑通通都有了答案。
许亦潮为什么要骗她呢?
觉得骗她很好玩吗?
席悦想不通,现阶段也没力气去想,她仔细嗅着房间内残留着的湿润气息,默了默,将被?子再度盖上。
在?这?个风雨如晦的傍晚,她只能拥着被?子,来抵抗脑海中的胡思乱想。
-
许亦潮回到公司,把手机音量调到最大之后,将祁统叫进了办公室。
《六号档案》初定?的发售时间是明年?春天,进度耽误不得,许亦潮给窦甲放了假让他去医院照顾母亲,工作只能由他俩顶上。
下班时间过去近两?个小时,雨势还?是很大,办公室里几乎没有人离开,都在?等雨停。
许亦潮看?了无数次手机,终究还?是放心不下,天色完全黑下来之后,他将剩下为数不多的工作交给了祁统,正?想下楼时,梁佳打了电话过来。
她说自己中午那会?儿在?忙,忘了回消息。
许亦潮说没事,又问了问吴筝的现状,得知已经出院,只需再打两?天吊水,就放心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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