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锲觉察到有人在拿自己的东西,这东西对他极其重要,立即从宋千逢的颈窝中抬起头来,双目猩红戾气顿生,想杀人。
一对上怀中人的眉目,他顿时冷静下来,有些受宠若惊,又有些难以置信,嗓音喑哑,声线微抖道:“你终于肯来梦中见我了。”
卑微又小心翼翼。
仿佛经过了数千个日夜的祈祷,跨越过千山万水的思念,此时成了真。
宋千逢不知徐锲口中的“你”是谁,猜是徐家人,常说男子对娘亲都有孺慕之情,在虚弱痛苦时都会想起自己的娘亲,他多半是将她当作娘亲了吧。
他这到底生的什么病?都病出幻觉了。
“是我,我来见你了。”
宋千逢随口附和着,继续在袖袋中摸寻。
一瞬,她在袖袋中摸到一个触感顺滑的小瓷瓶,握住取出。
大拇指一挑将瓶塞挑出,凑近瓶口闻了闻,霎时皱起眉头,药味很淡,但她还是能闻出药里有五石散的成分。
这东西的确能镇痛,却是会让人上瘾的毒药,越吃脑子越糊涂,长久服用对人体有百害而无一利。
前世她在乡下时,因没钱看病买药,常自己给自己采药治病,后进了宫,因秋水怀上孩儿,不放心宫中太医,她便刻苦习医亲自照料她,也算得上医术精湛,绝不会闻错。
宋千逢有些生气,徐锲是不要命了吗?怎么吃这种毒药?
难怪他意识不清出现幻觉,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她不信他不知这药的厉害,为何知晓还偏偏要吃?
徐锲剑眉紧蹙,眼底的红像是能滴出血,浑身的经脉似要炸开,骨头和心肺被放在火上炙烤,皮肉被虫蛇钻出一个又一个窟窿。
他忍不住闷哼一声,喉间血腥味上涌。
看到宋千逢手中的药,虽不清醒却还是知晓那是能让他不这样痛苦的救赎。
他扯过药,仰头吞下一颗,宋千逢冷眼看着他服毒,见他又倒出几粒想塞进嘴里,她伸手按住了他的手掌。
二人掌心相对,只隔着几粒药,温热相贴。
宋千逢的手比徐锲的手小上许多,紧紧包裹着那几粒药,她本不该管,徐锲的死活她不在意,毕竟他是掘了自己坟墓的白眼狼,又三番两次想要她的命。
她是怕徐锲的身子禁不住这么多粒猛药的摧残,用药过度死在半道上,然后自己成杀害镇国公的凶手,先被驭车的甲羽追杀,再被朝廷追杀。
真烦人,她不过想找个安静地混吃等死,这般寻常的梦想却总遇到要命的绊脚石。
徐锲吃过一粒药,眼底的猩红退了些,染上了些虚无和晦暗,浑身的血脉还在揪痛,骨头与皮肉被千万根针扎般令人难以忍受。
他抽离出自己的手,还想吃药,在混沌中却听得一声冷令。
“不听话就给我滚。”
徐锲闻言动作一滞,药性扩散令他眼前一片模糊,眸色神迷,只能隐隐约约看见面前人的轮廓。
是她!
他惊然将手中的药丢掉,嘴唇颤抖,语气中满是惧意与哀求。
“我听话,别不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