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
刘大夫遗憾地叹气收回手。
“请恕老朽无能,王妃的孩子,只怕要保不住了。”
顾时再也维持不了脸上的风度,伸手一把薅过刘大夫的衣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施针卧床服了药就好了吗?”
以为是自己做的小动作被顾时发现了,突然被顾时拽到面前的那一刻,刘大夫心中慌乱无比。
下一刻,听到顾时的话,他心中的慌乱立马消散无踪,“卧床的前提,是不能下床,可是王妃身上沾了寒气,分明是下了床的迹象,而且...”
说到这里,刘大夫顾不得自己还被顾时拎着领子,目光飞快扫了一眼床边落下的帏帐,“王妃似乎有过外力的伤害或是动过胎气,气血骤然不稳,那也是十分不利于养胎的。”
“她出去过?”
顾时松开了拎着刘大夫衣领的手,森寒的目光落在了翠娥身上。
翠娥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王妃听说悦悦小姐的脸伤得严重,实在是担心,这才...”
“简直胡闹。”
顾时一声怒斥,翠娥闭上嘴巴,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苏柳溪闻言躺在床上,知道今日若是自己不主动交代一切,哪怕翠娥不说,顾时肯定会查。
她顾不上肚子还在疼痛,虚弱开口,“顾时哥,不要怪翠娥,是我自己让翠娥去打听关于悦悦的一切,也是我坚决要去看悦悦的,她到底也是我的孩子,你若是要责罚,就责罚我,不要累及无辜...”
床上女子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得像是一不小心就会被风吹散的柳絮。
孩子的事情,非她所愿,母亲最大的为难,莫过于对自己的孩子难以做到绝对的公平...
顾时心疼地看着逶迤落在地上的帏帐,恨不得自己的视线可以立刻穿过帏帐看向床上的女子。
他转头问刘大夫,“现在需要如何去做?”
“孩子在王妃腹中已经保不住了,劳烦王爷先去寻稳婆,小老儿这就回去医堂取药,王妃的身体养一养,以后还是有很多机会可以要孩子的。”
听到刘大夫的话,顾时总算放心了。
按照刘大夫的话吩咐下去以后,他才转身回床边掀起帏帐。
床上人儿早已哭得跟泪人似的,眼泪像是不要钱一般泊泊往外涌,沁入了她鬓边发丝,也濡湿了一大片软枕。
在看到顾时掀开帏帐的那一刻,她双目通红、欲语泪先流的破碎模样。
看得顾时的心都要拧在一起了。
顾不得什么污秽不污秽,他小心翼翼地将她鬓边凌乱的发丝拢在耳后,之后才坐在床边,左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右手指腹温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泪痕,“不用担心,孩子没了,我们以后还可以有,最重要的是,你先好好休息。”
他的眼里,盈满了对她的担忧。
也许是顾时久违的温柔给了苏柳溪安全感。
又或许是她的身体真的很累,在感觉到顾时温柔安抚的那一刻,她心里紧绷的一根弦骤然绷断,整个人松懈了下来,经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闭上眼睛没多久,她甚至还能感觉到顾时离开了她的身边...
四周一片寂静,连外头下人可以放轻声音的紧绷情绪,她都能感觉到。
不知过了多久。
她感觉到似乎有人开了房门,走到床边...
一直盯着她看。
那种凉飕飕的感觉,让她后脊发凉,她猛然睁开眼睛。
光线微弱的房间里,她对上了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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