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曹俊这才接着说道:“要想消弥士族与庶族之间的矛盾,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让士族将自己的田亩分给庶族,再拿出仓廪中的钱粮犒赏应募壮勇,唯其如此方可令河北士族及庶族戮力同心、共渡时艰。”
“你说甚?”田承嗣瞠目结舌。
田悦也道:“此事绝无可能办成。”
邢曹俊道:“所以才说这是阳谋。”
……
“明白了,这是阳谋,这是阳谋!”崔佑甫有些感慨的道,“圣人,之前是我小觑驸马都尉了,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等到驸马都尉凯旋之时,我要向他谢罪。”
听到这话,李适、王缙等人不免有些错愕,这是怎么回事?昨日政事堂的宰相以及中书舍人讨论王臣始终按兵不动这件事时,崔佑甫都是一脸的愤慨,认为王臣屯兵洛阳不动只知徒耗朝廷钱粮,并要求李适将其更换。
然而只过了一夜,崔佑甫居然就换了说词。
如果说之前崔佑甫是最大的王黑,现在他就是最大的王吹。
李适也觉得困惑,当即笑着问道:“崔侍郎,你昨天不是还在说,王臣只知道徒耗朝廷钱粮,还要朕换了他?”
“是臣目光短浅,看不清驸马都尉的草蛇灰线,伏脉千里。”崔佑甫叉手道。
“崔侍郎,这你可把朕说糊涂了。”李适摇头道,“王臣如何草蛇灰线,伏脉千里?还有阳谋,他用的甚阳谋?”
崔佑甫也没隐瞒,当即把他内心的猜测和盘托出。
“这虽只是猜测,但是臣敢断言,事实便是如此。”崔佑甫笃定的道,“臣更以为,驸马都尉此策乃是平定河北道之唯一方略!”
李适、王缙等人听了之后却是半天没能回过神来。
过了好半天之后,刚刚回到长安的左相颜真卿道:“你是说三个月前,驸马都尉便已经定下了分化瓦解河北士族及庶族之策?”
“是。”崔佑甫道,“所以在取得白马寺大捷之后,驸马都尉并没有乘胜追击率领大军杀入河北道,因为彼时杀入河北,河北士族及庶族必会戮力同心、同仇敌忾,如此一来,不仅朝廷大军会死伤惨重,整个河北也将被杀得赤地千里!”
“如此即便是平定了河北,我大唐亦将元气大损。”
一顿,崔佑甫又接着说道:“然而,此刻河北士族以及庶族已生龃龉,驸马都尉再从中推波助澜,立时可成鼎沸之势,彼时官军再发兵河北,定可以兵不血刃扫平两镇叛军,甚至连李承嗣以及李惟岳之首级也会被河北庶族双手奉上。”
“善!”李适击节道,“果如此,该如何推波助澜?”
“此事易耳。”崔佑甫笑着说道,“均分士族之田即可!”
“均分士族之田?”李适恍然道,“此乃釜底抽薪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