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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绾道:“拿出三千万石粮食对于京畿、都畿的山东士族而言并非难事,便是五千万石他们也能拿得出,难的是如何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拿出粮食!”
“这怕是不易。”崔佑甫道,“当年叛军打到潼关时,玄宗皇帝曾经号召京畿道的山东士族拿出钱粮犒劳士卒,并募集新军,却没有哪怕一家响应。”
“最后山东士族积攒的钱粮全便宜了安禄山那个贼子。”
“再后来吐蕃军逼近长安时,当今圣人再次号召京畿的山东士族拿出钱粮犒军,并募集壮勇守卫长安,结果仍然无人响应。”
“最后吐蕃军攻陷长安,所有的粮钱又便宜了吐蕃人。”
听到这,李适不禁有些脸红,因为当时不愿意拿出钱粮的并不只是京畿的山东士族,还有他们老李家,玄宗皇帝和当今圣人同样不肯从大盈、琼林库中拿出钱粮来犒劳前线士卒,最终两座皇家库藏内的钱粮全都便宜了叛军以及吐蕃人。
顿了顿,崔佑甫又郑重的说:“所以,不要对京畿、都畿两道的山东士族抱有期待,尽管这十年来他们积攒了不少粮食,但是让他们捐献钱粮,几不亚于缘木求鱼、痴人说梦,至少我们博陵崔氏不可能捐献钱粮。”
董休道:“崔舍人已经问过族长族老?”
“问了。”崔佑甫摇摇头说道,“全都拒绝捐献钱粮。”
李适的目光又转向杨绾,问道:“杨侍郎,你刚从淮南巡粮回来,淮南以及江南诸道的府库中有多少存粮可以北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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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须阻止淮南以及江南诸道的官粮北调。”元载道,“粮食之争,是此番王臣能否顺利平定河北的关键,京畿以及都畿道的山东士族绝无可能捐粮,所以只要不让淮南以及江南诸道的官粮北调中原,平定河北之战就必然以失败告终。”
杨炎皱眉道:“如今淮西军都已经缴械乞降,淄青镇又有河南军及汴宋军拦在中间,根本无法南下,除此之外还有何策可以切断大运河漕运?”
元载摇头道:“不必切断漕运,一样可以阻止淮南及江南官粮北调。”
杨炎闻言眼前一亮,兴奋的道:“右相是说,发动淮南及江南士族?”
“是京畿以及都畿的山东士族。”元载说道,“淮南及江南诸道的官粮虽然是存放在各州的官仓之中,但却早已经抵押给了两畿的山东士族,虽然约定好朝廷可以平价购入并调运各州官仓之存粮,但是两畿的山东士族也同样可以惜售。”
说起这,就得回溯到当初刘宴和第五琦发债。
当初发债的抵押物便是淮南及江南诸道的田租。
所以淮南及江南诸道的官粮朝廷虽然可以动用,但是严格的论起来,这些粮食的所有权其实是属于当初买入国债的两畿士族,也即山东士族。
顿了顿,元载又道:“不能让淮南及江南诸道的一粒粮食北调中原。”
杨炎重重击节,道:“若能如此,则平定河北之战必定以失败告终,驸马都尉也必将收获人生之中的首场败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