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穿这个行军?”王臣指着破麻鞋问道。
“无妨。”士兵笑道,“早就磨出厚厚的老茧,不穿都无妨。”
“也没有毛毯?”王臣又道,“冬天时在外宿营你们怎么办?”
“公子容禀,毛毯倒不是所有人都没有。”旁边一个火长站起身叉手一揖说,“每火还是有一两条毛毯的,冬天在外宿营,大伙在一块挤挤也能应付过去。”
王臣脸上顿时露出不忍之色,这样的军队,让他莫名想起川军。
当年川军出川抗日,就被阎锡山污蔑为叫化子军队,甚至拒绝川军加入由他指挥的第二战区的战斗序列,实属有眼无珠。
到了这,王臣大概也就明白,十多年后这支军队为什么会闹出泾原兵变了。
因为这支军队过得太艰苦了,可即便条件如此艰苦,他们也没有半句怨言,当朝廷把他们从邠州宁州调往条件更加艰苦的泾州原州时,他们依然还是坚决的服从调令,无怨无悔的替大唐坚守西陲,直面吐蕃兵锋。
当河北吃紧,朝廷再次想起这支精锐之师,准备把他们调去河北镇压叛乱。
途经长安时,安西军的将士唯一的期望就是唐德宗能够赏赐他们一顿大餐,好让他们在出征河北之前能美美的饱餐一顿。
然而即使是如此卑微的要求,也没能满足。
唐德宗守着琼林、大盈中堆积如山的宝货,却只让京兆府出面招待安西军,而京兆府尹更只给安西军准备了粗茶淡饭。
于是安西军将士彻底心寒,也彻底被激怒。
说白了,这就是一群爷爷不疼姥姥不爱的没了根基的雇佣兵。
大唐朝廷上到圣人,下到地方,从来就没人拿安西军当人看,而只是把他们当成一样工具,要用的时候拿出来,不用的时候就扔一边。
“倒让公子见笑了。”那个士兵还有些不好意思。
王臣拍了拍那个士兵的肩膀,随口问道:“你叫什么?”
那士兵挠了一下头,回答道:“回公子话,小人姓郑,名甲。”
“郑甲?”王臣愣了一下说,“郑乙是你兄弟?你是小乙的兄长?”
“是的,小乙正是小人兄弟。”郑甲再次挠头,“小乙都跟我说了,这三年多时间幸亏有公子你照拂,不然的话他早就已经死在了战场上。”
王臣再次拍了拍郑甲的肩膀,起身坐回到了马璘身边。
“贤侄,我们安西军是不是很寒酸?全身上下就没一点值钱行头。”马璘有些自嘲的说道,“就连吐蕃人都嘲笑我们是乞索儿军。”
王臣摇了摇头说道:“但是我看到了坚甲利兵!”
听到这,马璘瞬间来了精神,笑着说:“那是,要是比衣帽裤子鞋子毛毯还有帐逢等器具,我们拍马也追不上其他各镇,就是相比长安市井的乞索儿也是强不到哪儿去,但要是比甲胄和兵器,我就敢拍着胸脯说,我们安西军绝不比任何一个方镇差!”